"叮——"金屬門将合未合的刹那,古龍水裹挾雪松氣息破空而至。李蘇赫的手卡進感應器縫隙,暗紅瑪瑙袖扣折射出她眼底殘存的淚膜。李艾莉的後腰撞上扶手欄杆,冰涼的黃銅雕花硌得昨日淤傷隐隐作痛。
電梯鏡上行,李艾莉盯着不斷跳動的紅色數字,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李蘇赫站在她斜後方,古龍水混着雪松的氣息像張開的蛛網,将整個轎廂籠罩在無形的粘稠裡。她數着樓層顯示屏上躍動的數字,3、4、5——突然被拽進滾燙的懷抱。
“你......“驚呼被吞進灼熱的唇齒間。
鏡面倒影裡,李艾莉的睫毛在金屬鏡面上刮出細碎的顫,高跟鞋跟在地毯上劃出淩亂的弧線。電梯仍在勻速上升,數字跳到十一時,她嘗到了血腥味。
電梯門在十一層打開,李艾莉踉跄着後退半步。鏡面映出男人轉身時揚起的衣角,暗紋領帶在頂燈下泛着冷光。她摸到唇角的刺痛,指紋在鏡面留下霧蒙蒙的指印。
茶水間的微波爐發出叮響,李艾莉盯着旋轉的便當盒。油漬在保鮮膜上凝成渾濁的斑點,西蘭花蔫黃地蜷縮在角落。
黃昏的霞光照進辦公室玻璃幕牆時,李艾莉正對着那件純棉白T,與兩張電影票出神。
燙金橡樹圖案的葉脈恰好蓋住左胸口袋,與李蘇赫那件黑T上的木棉花苞形成鏡像——二十二歲青年總裁的浪漫,竟是要她套着299包郵的情侶裝擠晚高峰地鐵看電影。
"刷卡要這樣。"地鐵閘機前,李蘇赫突然從背後攏住她右手。青年修剪整齊的指甲劃過她虎口,在交通卡滴響瞬間收攏掌心。過堂風掀起他後頸碎發,李艾莉數着自動扶梯台階,恍然感覺回到了大學時代。
六點十分的霞光正從換氣窗灌進來,将他側臉鍍成蜜蠟色。李艾莉第一次發現他睫毛在逆光中會泛金,随着列車進站的氣流微微顫動,像垂落的璎珞。
"抓緊。"人潮湧動時,李蘇赫的手掌精準墊在她腰後。少年時期打籃球留下的薄繭摩挲着棉質布料,體溫透過兩層T恤滲入第四根肋骨。李艾莉數着車廂廣告屏跳動的數字,忽然看清他衛衣兜裡露出半截電影票——是重映的《情書》。
新街口站湧進的穿堂風帶着槐花香,李蘇赫突然低頭咬住她馬尾的發圈。皮筋崩開的瞬間,二十五歲的李艾莉在車窗倒影,身邊的他眼尾漾着琥珀光。
"你睫毛上有花絮。"青年總裁的指尖撫過她眼睑,木棉花絮在夕陽中打了個旋,落進他挽至肘部的袖口。李艾莉望着他随呼吸起伏的鎖骨線條,被忽然吹來的地鐵冷氣,激起的細小顆粒。
中山路站的梧桐絮落滿肩頭時,李蘇赫正蹲在自動販賣機前研究奶茶溫度。暮色将他衛衣帽繩染成橙紅,"三分糖去冰。"他突然轉頭,晃動的手機支付界面映出她來不及收回的凝視。
電影院走廊的香氛機噴出初雪氣息,李艾莉的帆布鞋尖抵着他限量球鞋的熒光條。"劉娜,她..."名字剛滑出唇縫,就被爆米花桶撞碎的燈光截斷。李蘇赫将吸管戳進奶茶封口的力度,與昨夜掐滅煙頭的姿勢如出一轍。
放映廳第七排的皮革座椅殘留着上場的餘溫,李艾莉數着龍标出現的秒數,忽然肩頭一沉。青年蓬松的發絲蹭過她鎖骨處的玫瑰紋身,薄荷的氣息纏繞着爆米花焦糖味。"困了。"他含混的鼻音混着片頭曲流淌。
當銀幕飄起大雪時,黑暗中他握住李她的手。
放映廳驟暗的瞬間,李艾莉數清了穹頂十六盞呼吸燈的排列。青藍色光斑遊弋在李蘇赫睫毛尖端,随片頭膠卷轉動的沙沙聲明滅,像仲夏夜誤入影院的螢火蟲。
爆米花桶傾斜的弧度恰好截斷兩件衛衣間的月光。
李艾莉的尾指蜷在扶手套絨布凹陷處,那裡殘留着前場觀衆遺留的餘溫,與李蘇赫袖口漏出的青檸香形成微妙溫差。當銀幕飄起第一片雪時,他的衛衣抽繩突然掃過她手背,尼龍纖維在黑暗中劃出流星尾迹般的酥癢。
"冷嗎?"氣音裹着薄荷糖的涼意墜入耳蝸,李艾莉的耳釘突然開始發燙。
二十二歲的青年總裁調整坐姿時,限量球鞋的夜光底蹭亮了她帆布鞋側邊的星形補丁。
熒幕裡的圖書館正落滿1995年的雪。李艾莉的婚戒在昏暗中泛起幽藍,鉑金圈内側的"S.L"刻痕忽然硌進無名指第二節骨縫。她試圖轉動戒圈掩飾心悸,卻聽見身側傳來易拉罐開啟的輕響——李蘇赫正用尾指勾開蜜桃汽水拉環,金屬斷裂的脆聲驚碎了某束偷溜進來的霓虹。
汽水珠濺上衛衣袖口的橡樹圖案時,少年突然側過臉。他的鼻尖距離她的耳垂還剩三粒爆米花的距離,呼吸間跳跳糖劈啪作響:"幫我擦。"
李艾莉的指尖剛觸到那片洇濕的棉質,忽覺掌心肌膚正在吸收,二十二歲帥氣總裁臉頰的溫度。
當柏原崇推開《追憶似水年華》的瞬間,李蘇赫的衛衣帽繩悄然垂落。李蘇赫蓬松的發梢掃過她鎖骨,某種未命名的瘙癢順着亞麻線頭爬進第三根肋骨的間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