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從百葉窗的縫隙漏進來，在亞麻被面上織出細密的金線。李艾莉蜷縮在羽絨枕裡。空調風掠過皮膚時激起細小的戰栗。

“醒了？“

低沉的男聲傳來。李艾莉猛地閉緊眼睛，睫毛在晨光裡簌簌顫動。昨夜的畫面突然湧入腦海，此刻化作耳尖滾燙的绯色。

“裝睡的技術真差。“帶着薄繭的拇指碾過她鎖骨，李艾莉終于忍不住瑟縮着往被子裡鑽。卻被鐵鑄般的手臂箍住腰肢，整個人被拖進檀香與雪松的氣息裡。

李蘇赫的鼻尖蹭過她發頂：“李主管現在知道害羞了？昨晚......“

李艾莉猛地翻身，卻在撞進他眼底笑意的瞬間漲紅了臉。晨光在他眉骨投下鋒利的陰影。

車載香氛系統噴出冷冽的雪松氣息，李艾莉攥着安全帶的手指微微發白。後視鏡裡映出李蘇赫握着方向盤的腕表，鉑金表盤折射的光刺得她眼眶發酸。

“叮“的一聲，絲絨首飾盒落在她膝頭。李艾莉盯着盒面上燙金的品牌logo，喉嚨突然泛起腥甜。這個月第三件禮物，前兩次是包和腕表，此刻躺在黑絲絨上的鑽石項鍊正閃着冰冷的藍光。

“上周拍賣會的壓軸。“李蘇赫單手打方向盤拐上高架，“配你那條黑裙子。“

立交橋的陰影掠過他淩厲的下颌線，李艾莉啪地合上首飾盒：“我說過不要這些。“

刹車燈的紅光驟然亮起，李艾莉被慣性甩向椅背。李蘇赫握着首飾盒的指節泛白，突然降下車窗。高架橋上的風呼嘯着灌進來，卷起她散落的發絲。

“不要？“他舉起首飾盒懸在窗外，鑽石吊墜在狂風中瘋狂擺動，“那就丢出去。“

“你瘋了！“李艾莉撲過去抓住他手腕，指甲深深陷進他麥色皮膚。奔馳S級在應急車道急刹，安全帶勒得她胸口生疼。李蘇赫突然扣住她後頸：“每次都要玩這種欲擒故縱？“

車載香氛突然切換成玫瑰，濃烈的香撲面而來。李艾莉看着他瞳孔裡的自己，鎖骨處突然傳來冰涼的觸感。鑽石吊墜貼着肌膚下滑。

“真适合。“

車載屏幕顯示九點十七分，離晨會還有四十分鐘。她突然想起昨夜他的那句“真想看你戴着鑽石在會議室發抖的樣子“。

玻璃幕牆倒映着兩人一前一後的身影，李艾莉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節奏。鑽石吊墜随着步伐在領口若隐若現，像道幽藍的傷口。李蘇赫突然停步轉身，她猝不及防撞進他懷裡。

“這周五晚上有慈善晚宴。“他指尖勾住項鍊輕輕拉扯，李艾莉被迫仰起頭，“穿露背裝。“溫熱的氣息噴在臉頰，“我要看着鑽石挂在你漂亮的蝴蝶骨……“

李艾莉擡頭時，眼神掠過李蘇赫的側臉。他今天系了暗紋領帶，銀灰色西裝裹着緊繃的肌肉線條，像頭随時會撲食的雪豹。

手機在午休時分震動，陌生号碼傳來定位。“李艾莉，我想與你談談……”

咖啡廳，劉娜的香奈兒粗花外套鋪滿整個卡座，黃金耳釘随着攪拌咖啡的動作晃動。

“李小姐知道蘇赫的西裝，隻能送去半島酒店幹洗嗎？“銀匙碰着骨瓷杯沿，“你知道他喜歡哪種咖啡豆嗎？“

“你不知對嗎？而我都知道……”劉娜緩緩地着着，并沒有在意李艾莉的表情。“你知道什麼叫般配嗎？或許李總與你并不配……”

咖啡的酸澀漫過舌尖，李艾莉看着對方手腕的黃金手串，“你配？“

落地窗外，海濱江上遊輪拉響汽笛。劉娜忽然傾身，香水前調是苦橙與檀木：“你以為他為什麼選你當他的花瓶？“她的指甲劃過李艾莉的手背，“因為，像你這樣的女孩，傷害成本最低……“

此刻咖啡杯底沉澱着未化的方糖，劉娜的笑聲裹着江風：“知道他辦公室保險箱裡有什麼嗎？“珍珠耳釘突然折射出詭異的光，“我落下的每件物品，他都留着……絲襪，還有……“

“你最好啊，自己退出……”

電梯鏡面吞沒最後一線天光時，李艾莉數着裙擺上的咖啡漬。那是十分鐘前劉娜的卡布奇諾潑濺的星斑，此刻正順着真絲褶皺蜿蜒成褐色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