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誠懇道:“可以和你做朋友嗎?”
男孩沒伸手,眼睛黑黑的十分清亮。“我不缺朋友。”
不缺朋友?
方秉文心想這也是理所應當的,像他這樣好看的人,身邊應該是朋友成群的。
方秉文膽子小,心思卻活,他沒有收回手而是繼續道:“那我做你小弟可以嗎?”
那時候《古惑仔》電影大熱,拉幫結派之風在孩子裡面很是盛行。
男孩這才認真的看向方秉文,思考了一會兒然後伸出手道:“翟清源。”
這就是方秉文和翟清源的初相識,他是他的小弟,他是他的大哥。說是小弟,其實翟清源罩着他的時候更多,旁人畏懼翟家,自然敬畏翟清源,也不敢再欺負方秉文。
五年級時他爸爸的公司因為經營不善差點倒閉,也是翟先生看在翟清源的面子上資助了一筆錢,這才讓方家轉危為安免于破産的命運。
方秉文更加感謝翟清源,對他的話沒有不服從的,後來他去翟家做客,翟太太請他吃自己做的草莓紅絲絨蛋糕,她果然是一個很溫柔的人,方秉文吃的臉上都是草莓蛋糕,她蹲下身來用手帕輕輕替他擦去嘴角的奶油。
他害羞道:“謝謝蓉姨。”
翟夫人親切道:“阿姨才要謝謝秉文,謝謝秉文和我們家William做朋友,他脾氣壞,麻煩秉文要多包容他。”
方秉文點點頭,聽見翟太太半是疼愛半是無奈道:“這樣的壞脾氣長大後可怎麼辦呢。”
長大後的翟清源依舊脾氣壞,隻是他學會了僞裝,在陌生人面前他是一個彬彬有禮的翟家少爺,待人親和,與讨厭的人也能談笑風聲。
隻可惜翟太太再也不能看到了,那時候她早已離開多年了,秉文隻覺得紅顔薄命實在可惜。
方秉文在機場接到翟清源,親自替他提行李拿到後備箱,翟清源雖然在美國上學,但依舊是英倫作風,黑色長褲,白襯衫打底外面套着鼠灰毛衣,簡單的衣服被他穿出矜貴的氣質。
翟清源看着方秉文的新車面露贊賞道:“這車不錯。”
方秉文笑:“比不上當時你的那台林寶堅尼。”
翟清源的林寶堅尼是他十八歲生日的時候翟先生送給他的,當時價值八位數,是很多男孩都夢寐以求的一款超跑。
翟清源聽了他的奉承并沒有十分高興,隻是神色淡淡:“自己賺錢買的還是不一樣。”
方秉文比翟清源大一歲,今年已經二十歲了,今年夏天就念完了商業專科進入了方家的公司工作。
聽見他的話,方秉文當然面露高興:“等你念完大學,将來可比我好。”
方秉文也想念大學,隻是他成績不佳,又不願意買學上,好在商業上有些頭腦,聽從了翟清源的建議念了商業專科。
兩個人上了車,方秉文問他是先去翟宅還是接風宴。
翟清源卻想起了那個很久不見的小女孩,他慢吞吞的說了俞秀蓮在中環的住址。
方秉文知道那個地方,他知道翟先生有一個紅顔知己,也知道那個紅顔知己還有一個女兒。
叫俞越的小妹妹他在翟清源身邊見過幾次,剛開始翟清源還很讨厭她,捉弄了她好幾次,那女孩自然也十分怕他。
可後來那件事發生後,翟清源的态度卻緩和了很多,隻是那女孩十分怕翟清源,待他如洪水猛獸。
翟清源曾經很疑惑:“我都不欺負她了,為什麼她還這麼怕我。”
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就是無法挽回的,肌膚上受了淺淺劃痕,或許可以愈合無痕。可被利刃深深刻下的傷口,盡管愈合了也會留下難以消失的疤痕。
翟清源從小就是人上人,他自然不懂。方秉文曾經是受害者,所以他懂。
可他懂卻沒什麼用。他是翟清源的朋友,他是站在翟清源這一邊的。
俞越受到戲弄的時候,他是冷漠的旁觀者,也是加害者。
車子開進了别墅區,遠遠的方秉文就看見路上有一對小情侶牽手在散步。
兩個人穿着校服還是學生模樣,姿态十分親密。
汽車徑直掠過他們,方秉文笑道:“現在的中學生可真大膽,我那時候可不敢白天就牽手。”
“退回去。”
方秉文以為自己聽錯了,知道翟清源冷着臉又重複了一遍,他這才忙将車退回去,他沒有問為什麼,卻在退回去看清了那對小情侶模樣的那一刻明白了。
瑪利亞中學的校服,方秉文和翟清源曾經就就讀于這所貴族中學,後來俞越也讀了這所終中學。
小情侶中的女主角自然是俞越,她紮着丸子頭,踮起腳尖正替白人男孩整理衣襟。
兩個人擁抱着依依不舍的分離,一切被車内的兩人收入眼内。
旁邊的人低氣壓,方秉文自然不能忽視,他試探問:“要不要下去?”
他覺得自己理解翟清源現在的心情,去年他妹妹和人談戀愛,他也是一種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
翟清源收回視線,聲音還含着冷意道:“不用,回翟宅吧。”
方秉文應下,心想果然不是親妹妹翟清源不是十分在意,這要是他親妹妹他怎麼說也要把人逮回家。
汽車尾氣一轟就離開了,引起了了俞越和Jensen Reus的注意。
Jensen Reus看着遠去的車道:“我總感覺那輛車剛剛一直在看我們。”
俞越說他多心,誰會在意他們這樣普通的小情侶,更何況那輛車她也不熟悉。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是翟清源回來了,她要是知道翟清源要回來,那天說什麼也不會出來和Jensen Reus見面。
隻可惜等她知道的時候已經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