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奇峰冷哼一聲,說話的聲音裡也帶了一絲肅殺,“我女兒的死宮裡瞞不住,我倒是要先看看皇帝給我們殷家一個怎樣的交代,然後才能順勢發難。”
柳笙皺眉想了想,緩緩開口道:“如果我猜的不錯,你們不會從宮裡得來娴妃娘娘的真實死因,就連七皇子離宮失蹤這件事皇上也不會說。多半皇上會告訴您,娴妃是因病而亡,而七皇子因喪母之痛悲傷欲絕,卧床不起;或者七皇子孝順,幽居皇陵為母守靈。這些借口常見又合理,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覺得有貓膩,也無從辯駁。”
“我們也是這麼想的,皇上一定會瞞下我妹妹的真實死因和景晨的去向。”殷琅氣憤的說道,“到時候我們會找個适當的時候向皇上上奏疏發難,逼問我妹妹到底因何而死,同時逼着他們交出景晨。如果皇室不能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案,我們正好有了借口舉兵攻打。畢竟景晨還在 ‘他們’手中,我們總得把孩子給救出來。他們交不出人,就别怪我們不客氣了。”
這時柳蘭湘突然怯怯的問道:“我提個疑問啊,你們别怪我多嘴,也别嫌我的問題傻。”
“小丫頭你說吧,我們殷家沒有女子不能開口發表看法這種迂腐的規矩,大家集思廣益也好。有什麼說的不對的,我們教你就好。”殷奇峰笑眯眯的鼓勵着柳蘭湘,他對柳蘭湘的印象非常好,一口一個“丫頭”的叫着。
柳蘭湘得到了鼓勵,又扭頭看到柳笙溫柔的對着自己笑,本來不多的勇氣瞬間漫溢,說道:“七皇子在宮裡消失了,皇後派了幾波人來追殺都沒成功,他們一定會納悶七皇子躲去了哪裡。他孤身一人,唯一能藏身的地方隻有幽州殷家,皇上皇後肯定能想到這一點,他們就算不正式派人來抓人,也會命人暗中調查,一旦查出七皇子在殷家,整個殷家都有麻煩。”
柳蘭湘說完,立馬就發現所有人都一臉笑意的望着自己,那笑是寬慰而贊許的,柳蘭湘在看過之後馬上想到:她都能想到的問題,别人會想不到?這裡面坐着的哪個不是人精。
嗯,蕭景晨這個小屁孩除外。
原來大家早就想到了,難為自己還沾沾自喜,覺得發現了了不得的漏洞呢,真是有夠丢臉,還好大家沒有笑她。
柳笙見柳蘭湘漲紅了臉,就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于是馬上順着她的話,說道:“蘭湘說的有理,我想殷老将軍也該想個辦法将七皇子藏好才是。”
明明大家早就想到了,被柳笙這麼一說,好像是柳蘭湘最先發現,他們也是經由柳蘭湘提醒才想到的一般。
柳蘭湘看向柳笙的眼神簡直要放光了,她拼命的壓制着嘴角,還是止不住嘴角的上揚。
坐在對面的殷奇峰和白蕊對視一眼,滿意的直點頭,愈發覺得蕭景晨這是遇到了貴人。
他們夫婦二人伉俪情深,也最是欣賞那些夫妻感情好家庭合睦的人。用殷奇峰的話來說就是,如果一個男子不孝順父母、不疼愛妻子、不善待子女,這樣的一個人就是冷心冷肺無情無義,那麼這種人對外人更加不會用真心。他殷奇峰絕不會和這種人為伍。
言歸正傳,既然柳家的人都問了,殷奇峰便将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他指着蕭景晨說道:“我外孫現在不适合在殷家久住,免得被宮裡派來的細作查出來。如果柳老闆和柳公子不嫌棄,可否暫時收留這孩子,殷家上下感激不盡。”
柳蘭湘驚訝的合不攏嘴,敢情殷家打的是這個主意,居然讓蕭景晨假冒柳家的人?看來在他們來做客之前,殷家就已經算計好了一切。隻是……
柳蘭湘扭過頭去看向柳芸和柳笙,見他二人神色如常,不僅沒有半分的驚訝,還表現出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樣,也不知是真的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還是早就猜到了。
柳笙開口,解答了柳蘭湘的疑惑。他說道:“晚輩陪同母親上京都領旨謝恩,途中母親思念家鄉的親人,我等便順路回了揚州。在揚州舅舅家見到了小表妹,母親很是喜歡小表妹,便和舅舅親上加親,為我和表妹接了親。婚後表妹追随我們來幽州生活,新婦還有一個小兩歲的弟弟,因不舍得姐姐出嫁,又少年心□□玩,吵着和我們來到幽州,打算長住一段時間。今日蒙殷老将軍不嫌棄,請了我們全家來赴宴,母親便帶着我和新婦,以及小表弟來殷家做客,相談甚歡。”
殷奇峰哈哈大笑,似是無比滿意柳笙的這個回答,一時間眼睛都亮了,“柳老闆慷慨捐贈救助災民,又得皇上親封了诰命夫人,殷某身為幽州的父母官,于公于私都該宴請柳老闆一家四口才對。”
說完後,在場衆人全都點頭稱是,仿佛他們剛剛說的那番話才是事實。
唯有柳蘭湘和蕭景晨兩個尚且年少之人,大眼瞪小眼。
柳蘭湘總算是明白了,原來不止殷家早就想好了對策,柳笙也替殷家想好了。也就是說,殷家想到的麻煩和解決辦法,柳笙同樣想到了,而且兩波還不謀而合。
她懷着又是崇拜又是驚訝的眼神不住的打量着自己的夫君,心中感歎: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腦子啊,别人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他是走一步看十步。别人能想到的他都能想到,想不到的他也能想到。
“景晨,你有什麼異議嗎?”白蕊拉着蕭景晨的手,溫柔的詢問外孫的意見。
“當然沒有,這個安排很好。”蕭景晨從最初的驚訝中回過神來,這會兒高興的不得了,“柳大哥的武功很好,正好趁着這段時間我可以和他學學,将來一定用得上。”
柳蘭湘在旁邊忍俊不禁的揶揄道:“你應該改口了,要叫他姐夫才對。”
她這是在提醒蕭景晨,從此刻開始他的身份就是自己的親弟弟。蕭景晨聽後臉頓時就綠了,白了柳蘭湘一眼,卻是敢怒不敢言。
殷家的人從沒見過蕭景晨吃癟,現下看到一個隻比他大兩歲的小丫頭都能将他氣的沒脾氣,都是又驚訝又好奇,想笑還得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