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小姑娘喊道:“這不是老陳家的珠兒嗎?原來你還活着,我們都以為你跟你爹一樣,也遭遇毒手了呢。”
話音一落,全場嘩然,敢情這還是認識啊?柳芸忙走過去問道:“老闆,你認識這位姑娘?”
“怎麼不認識?她叫陳珠兒,就是我們鎮上的居民,在這兒出生長大的。”客棧老闆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隻是下意識的回答着柳芸的提問。
這時少女陳珠兒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哭着對客棧老闆喊道:“朱老闆,求求您和幾位貴客解釋一下,我不是壞人。我隻是吃了點車上的糕點,沒有破壞其他東西也沒有偷竊,我也不是故意吓人的。”
客棧老闆這下才意識到可能出事了,他趕忙對着柳家幾人鞠躬道歉,為陳珠兒求情道:“幾位大人有大量,别跟一個小姑娘計較。她是個好孩子,如果有什麼誤會,我讓她給各位道個歉。而且這孩子……哎,真的是很可憐啊。”
這下所有人都聽明白了,這位叫陳珠兒的少女并不是什麼壞人更不是賊,而是小鎮上土生土長的居民,但是不知什麼原因落魄到沒有飯吃也沒有地方睡覺。
陳珠兒逃到客棧來,見有客人的馬車停在這裡,饑寒交迫的她想着客人晚上一定是在客棧裡休息的,既然馬車沒有人,不如偷偷的睡一宿,好歹是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
因為柳蘭湘喜歡吃零嘴,車上就常備着各式糕點,陳珠兒餓急了,于是又偷吃了一些糕點。
可誰能想到連日的大雨沖垮了客棧,柳家的人被迫離開客棧回到馬車上對付一夜,然後柳蘭湘就這麼華麗麗的和陳珠兒這個不速之客正面對上了。
搞清了前因後果後,柳蘭湘真的愧疚不已,想着陳珠兒本來已經很可憐了,沒有東西也沒有地方睡覺,好容易找到一處可以過夜的地方,好巧不巧還被抓了個正着。
更要命的是,她還被不知情且氣急敗壞的柳笙給打了。柳笙的功夫有多好下手又多狠柳蘭湘是見識過的,她都擔心陳珠兒會不會被他打的丢了半條命。
可柳笙到底是為了保護自己才打傷陳珠兒的,柳蘭湘再心善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外人去指責維護自己的夫君,她隻能去安撫陳珠兒,替柳笙道歉。
柳蘭湘趕緊走到陳珠兒身邊,蹲下身子和她對視,道歉道:“該是我們道歉才對,也沒有問清楚是誰就動手,真的很對不住。你沒事吧,能起來嗎?”
說完,柳蘭湘就攙扶着陳珠兒起身。好在連日大雨讓地面泥濘不堪的同時也變得十分軟,雖然柳笙下了狠手,但陳珠兒被砸到了泥裡,總算是沒有傷到骨頭。
陳珠兒疼的厲害,一臉小臉慘白,卻咬着牙不敢發出聲音。柳蘭湘見她十分痛苦的樣子,急忙喊來出行隊伍裡的郎中來為她醫治。
很快,所有人再次回到了客棧。
雖然客棧被大雨沖垮了一半,但受災的是二樓的客房,一樓的大廳反而保存完整,至少遮風擋雨不成問題。
郎中為陳珠兒看了看傷,說隻是皮外傷,并沒有傷到骨頭,柳蘭湘這才放下心來。
客棧老闆指揮着廚子為大家下了面條充饑祛寒,當熱氣騰騰的面條端上桌時,陳珠兒的眼睛都亮了。
“快吃吧孩子,”老闆将最大的一碗面推到了陳珠兒面前,看着女孩子吃的狼吞虎咽,有些同情的絮叨道:“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既然都來了我這客棧,就應該進來找我嘛。肚子餓了,沒有地方睡覺,我這客棧不是現成的東西嗎?大忙我幫不上,給你弄點吃的,讓你有張床睡一覺還是能辦到的。”
陳珠兒的眼睛裡突然蒙上了一層水霧,也不知是被面條的熱氣熏的,還是哭了。她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說道:“我害怕連累到街坊鄰居,所以不敢來找你們。”
“你這孩子傻了不是,那幫壞人已經離開咱們小鎮了,沒有人能再傷害到你。”老闆的眼眶也跟着紅了,唉聲歎氣道:“咱們兩家多少年的老鄰居了,我和你爹又是幾十年的好友,如今他不在了,我不會不管你的。其實我們這些老鄰居都以為你和你爹一樣,都被那夥壞人害死了。你既然還活着怎麼不早點回來,害得我們白擔心……”
柳家人聽着老闆和陳珠兒對話,很顯然在這個小鎮上曾經發生過什麼,但他們誰也沒有問,隻是默默的吃着面。
陳珠兒吃光面條後,柳蘭湘讓莺兒和小魚帶着她去洗澡換身衣服,将人支開後,柳笙才問老闆道:“你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嗎?”
不問還好,一問老闆就止不住的怒火,氣的一邊拍桌子一邊控訴道:“真是不給我們老百姓留活路啊。珠兒這丫頭和她爹是我們鎮上的老住戶了,她爹是木匠,一手的好活,父女二人不算大富大貴,但也衣食無憂。可這女子長得太漂亮就是會惹事,尤其是那種窮家小戶的女兒,父母根本護不住。就在你們來的前幾天,本鎮的縣太爺帶着一夥當兵的,挨家挨戶的搜查,他們專挑樣貌出衆的年輕姑娘,隻要發現了就要帶走,我聽說是帶去京都給貴人們做小妾的。幾位客官别看我們這裡是個偏僻鄉鎮,但是我們川蜀的姑娘可是出了名的水靈漂亮,鎮上好看的年輕姑娘也多。他們看中了就抓走,也不管人家姑娘有沒有許下婆家,或者願不願意,有好幾位姑娘因為不堪受辱自盡身亡了,多少家庭支離破碎啊。珠兒就是個例子,她不肯跟着官兵走,在掙紮期間,她爹為了保護她被那夥畜/生活活打死了。我們本以為她也死了或者被抓了,沒想到這丫頭也算命大,居然逃過一劫。不過那又如何呢,唯一的親人死了,家也沒了,還要擔心縣太爺會不會殺個回馬槍來抓她。可憐的姑娘啊,還有那什麼京都的貴人,再尊貴的人也不能強搶民女、濫殺無辜啊。這是什麼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