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一行人在川蜀救下被太子爪牙害的家破人亡的陳珠兒的時候,另一隊人馬已經快馬加鞭的抵達了京都。
這隊人馬便是奉旨來京都為娴妃守喪的殷家的五個孩子。
殷家五子抵達京都後的第二天,皇上特意在早朝的時候接見了他們,當着滿朝文武的面,皇上悲痛的說道:“娴妃生前除了七皇子,最惦記的就是遠在幽州的五個侄子,如今她走了,七皇子又病重,你們五人代替親子來為她守喪,也算是一番孝心。”
“緊遵皇上旨意。”殷家五子不卑不亢的說道。
皇上看着這殷家這五個孩子,眼裡滿是欣慰。他們年紀都不大,最大的十八,最小的才十三,從遙遠的幽州來到人生地不熟的京都,做着明眼人心知肚明的質子,面臨着可能随時喪命或者備受淩辱的未來,前方的路一片黑暗……
可是五人中卻沒有一個流露出絲毫的膽怯、懦弱、卑微和讨好,眼中也不見任何的抵觸和仇恨。他們就那樣平靜淡然的站在那裡,等候聖詣,仿佛他們真的隻是來為逝去的姑母守喪的。
沒有人能看出五人此刻心中想的是什麼,無論是對身為質子的恐懼,還是被威脅的憎恨,統統掩蓋在平和的表情中。
不見恨,不見怨,也不見憐。
幾乎在場所有的官員,不管出于什麼立場,此刻都忍不住默默在心中贊上一句——不愧是殷家的孩子,單就這份從容和冷靜,就遠非常人能比。
皇上心中無限歡喜,他知道殷珍生前很看重這五個侄子,現在看到他們成長為如此優秀的少年,也打心眼兒開心。
他無聲的和死去的殷珍對話,激動的說道:“珍兒你看到了嗎,你的五個侄子多麼的出色。你放心吧,朕一定會護好他們,絕不讓任何人害了他們性命。”
朝堂上,幾乎每個人都贊賞的看着殷家五子,唯有甯奕臉色愈發的難看。
殷家五子表現的越好,甯奕越是發了狠心,勢必不能讓五人活着離開京都,如此人中龍鳳一旦脫離了掌控,日後必成大患。
他們還如此的年輕,面對這種生死大場面還能有這般的從容氣度,再過兩年那還了得?且不論他們有什麼真本事,單就這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鎮定,就不容小觑。
甯奕無比的忌憚,卻也隐約生出一絲的羨慕。
他想到了東宮那位殘暴好色的太子,想到了甯家那些不成器的子孫……心下感慨萬分,殷家到底是如何教育孩子的,怎麼個頂個的出色,如果這五個孩子不是殷奇峰的孫子而是他的,他都不敢想象他的底氣會有多足,甯家的未來會有多麼的榮耀。
真是可惜了,這麼好的五個孩子,怎麼偏偏就投胎到了殷家,他隻能提前送他們上黃泉路。
皇上懷念完殷珍,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傳朕旨意,為表殷家五子對故人的哀悼,即刻起入皇陵為娴妃守喪,非召不得出。”
“皇上三思。”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甯奕被皇上的一番話迅速拉了回來,他臉色大變,表情一冷,想都不想的就脫口呵斥道。
在朝堂上公然的呵斥皇上,表情嚴厲,眼神裡滿是警告……甯奕此舉已經算是直接撕破了臉,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操控皇上。
如此大不敬就算當場斬殺了甯奕都不為過,但衆人卻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紛紛低下頭當作沒聽到沒看見。
看來對于甯奕的放肆和嚣張,在場所有人都習慣了,就連皇帝本人都面無表情,擺出一副逆來順受的态度。
有個别幾個不畏強權的正義之士滿臉怒氣的要上前讨伐甯奕,卻都被身邊的同僚或好友死死的攔住。
五子中年紀最大的那個不自覺的皺緊了眉頭,他想到在家時祖父和父親等人提及如今的朝堂現狀,說甯家把持朝政、一手遮天,直接架空了皇帝的權勢,将皇帝變成傀儡……
現在親眼所見,真實情況遠比長輩們說的更加嚴重。甯奕是完全不将皇帝放在眼裡,居然敢當着朝臣的面直接呵斥?
甯奕這哪裡是宰相,這分明是太上皇的做派。他竟然嚣張至此。
還有此刻殿内的所有大臣,居然連個站出來制止的人都沒有,要麼事不關己當作沒聽到,要麼幸災樂禍幫着甯奕嘲諷皇帝,要麼怕的瑟瑟發抖腦袋都快紮進地下。
當臣子的在皇帝受辱時,竟無一人敢挺身而出忠心護主,他們食君之祿卻不能忠君之事,如此腐朽黑暗的朝堂,真的是他們一直以為的那個天平盛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