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一次,他心裡卻十分的不是滋味。
皇上默默的用眼角餘光瞥向蕭景晨,見兒子微垂着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他的一顆心突然就揪着疼。
他不僅是個沒用的皇帝,還是個沒用的父親,連兒子的婚事,都要聽一個臣子在這裡冷嘲熱諷、威脅警告的。
景晨,他的兒子,一定對他這位父親十分的失望吧。
皇上鼓足勇氣,張了張嘴巴,正想說些什麼,突然蕭景晨就笑了起來,笑完後,他豁然擡頭盯着甯奕,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嘴上卻語氣平和的說道:“甯宰相說的很對,誰知道三年後會是怎樣?年輕人到還好說,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變化倒是不大,年長的可就不好說了。”
蕭景晨擺明是在嘲諷甯奕年紀大了,甚至在警告他未必能活到三年後。此番話一說出口,在場衆人的臉色都變了,震驚的看着蕭景晨,那眼神簡直和見了鬼一樣。
他們萬萬想不到蕭景晨居然敢如此和甯奕說話?怎麼他大病一場後到底經曆了什麼,為何會性情大變?
相比較他人的驚訝,甯奕卻平靜的多了,他并沒有衆人以為的憤怒,大家想象中的甯奕當場發怒甚至要斬殺蕭景晨的場面也并未出現。
甯奕隻是平靜的、冷漠的看着蕭景晨,将所有的情緒都掩蓋在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中。
那雙眼此刻宛如深淵,即便深處可能早就是驚濤駭浪,但表面卻風平浪靜。
甯奕終于确定了之前的懷疑,他現在可以十分肯定的是,蕭景晨在失蹤的這段時間裡就是去了幽州見了殷家的人,并且殷家的人有什麼大的計謀,以至于這個小崽子都敢當衆和他叫嚣了。
在甯奕的心中,雖然皇上和蕭景晨都不足為懼,但殷家的人還是需要忌憚的。甯奕猶豫了一下,想着還是不要打草驚蛇,過早地和蕭景晨翻臉。
不過此時不能拿蕭景晨如何,可不代表甯奕能忍了劉家。尤其是當他确定了蕭景晨要聯合殷家鬧事後,他便更加不能讓兵部尚書來做蕭景晨的嶽父,否則在外有幽州軍,在内有兵部,就算是甯家也未必吃得消。
那麼目前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劉美靈這個丫頭徹底的消失。
甯奕冷冷的看了蕭景晨幾眼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并沒有當場發火,而是将眼神移到了劉美靈的身上,細細的打量了起來。
他雙眼微眯的模樣好似一條毒蛇,仿佛随時都能撲上來咬你一口,一招緻命。
被這樣的眼神看着甭說劉美靈一個小姑娘了,就算是朝堂上的弄臣都未必受得了,劉美靈吓得渾身哆嗦,臉色白的吓人。
劉尚書護女心切,默不作聲的擋在了女兒身前,硬着頭皮和甯奕對視。
劉美靈雖然恐懼,腦子卻清明的很,思緒飛速轉動,她想到了昨晚坦白計劃後,柳笙最後對她的忠告。
柳笙說:“如果皇上給你和景晨賜婚,那麼你就會立即身處于危險當中。甯家不想讓劉家成為景晨的靠山,自然不可能讓這麼親事成了,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在成親之前新郎或者新娘死了。相比較殺了景晨,除掉你更加的簡單,成本也更低。所以甯奕和皇後都不會放過你,甚至于太子,都極有可能因為丢了面子而找你算賬。說句最壞的打算,從你成為景晨的未婚妻那刻起,你随時都有喪命的可能。我教給你一個辦法,或許能将這份危險降至最低……”
回憶完柳笙的話,劉美靈深吸一口氣,默默給自己打氣,她從父親身後走了出來,走到場地中間,對着皇上跪下磕頭,一字一字的說道:“皇上,臣女還有一事相求。”
“說來聽聽。”皇上如何不知道甯奕已經對劉美靈起了殺心,可不管是出于對蕭景晨的私心,還是出于對劉家的需求,他都想要盡可能的保護好劉美靈。
他不能讓劉美靈出事,如果劉美靈死了,不僅蕭景晨的靠山沒了,還可能逼的劉家對他這個皇帝寒了心。朝廷上本來忠心于皇室的大臣就不多,他自然不舍得失去任何一個。
劉美靈不敢擡頭,就這樣跪地俯身,恭敬的說道:“娴妃娘娘新喪,七皇子要為母親守孝三年。臣女雖然還未過門,但皇上的聖旨已下,臣女已經算是娴妃娘娘的兒媳。何況娘娘生前就與臣女有過交往,對臣女如同親母一般的好。臣女感念娴妃娘娘厚愛,也深深的懷念娘娘,為表孝心,臣女請求即日起入法雲寺帶發修行三年,為娴妃娘娘守孝。還望皇上成全臣女一片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