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屬于那個替身的痕迹被抹去的幹幹淨淨,蕭景晨帶着張啟祥仔細搜遍了每一個角落,都找不到蛛絲馬迹。
他明白,甯家的人早他們一步解決掉了這裡的麻煩,替身也被帶走了。
那個替身是死是活,他不清楚,不過依照他對甯家的了解,替身多半是被滅了口。
蕭景晨出不去,但張啟祥可以,于是蕭景晨抽空寫了很久的信,準備在夜深後由張啟祥帶着信和宮裡的消息,去找柳笙彙報情況。
一直等到後半夜,張啟祥才帶着信,從花園中一處隻有他知道的狗洞裡爬出去,趁着夜色趕去了柳家。
張啟祥走後,偌大的寝宮就隻有蕭景晨一人了,他将所有宮人都攆了出去,不要他們伺候。簡單來說,他懷疑這些宮人都是甯家派來的眼線,在這裡除了張啟祥,他誰也信不過。
寂靜和孤獨如同潮水一般包圍了蕭景晨,他開始懷念這段時間和柳家人在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越想越是難受,隻恨不的立刻插上翅膀飛到柳家去。
這幾個月以來,他都和柳家的人生活在一起,特别是柳笙和柳蘭湘,幾乎日日都見。他早就習慣了有他們在,今夜乍然分開,他有一種無所适從的不安。
他想起和柳笙學武、讀書、讨論政事的日子,想起和柳蘭湘鬥嘴吵架的時光,甚至就連柳家大廚燒的菜,都讓他無比的懷念。
越是懷念就越是覺得自己可憐,他突然想不通自己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非要做這個皇子不可?他可以一直留在幽州,讓那個替身冒充他一段時間後暴斃,從此這世上再也沒有七皇子蕭景晨,他便自由了。
他可以換個身份,随便什麼都好。他可以變成殷家收養的義子改姓殷,甚至可以真的變成柳蘭湘的幼弟,以柳小少爺的身份活下去。至于母親的仇,就讓外祖父和舅舅們去報好了。
如果真的走了這步棋的話,他會不會更随性自由,會不會更開心?
從決定回來的那一刻起,蕭景晨,終于是第一次有了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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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晨一人留在行宮裡空虛寂寞冷的時候,張啟祥已經順利的來到了柳家,見到了柳笙。
張啟祥在宮中摸爬滾打了幾十年,早就是個人精了,他将今日壽宴上發生的事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幾乎可以是事無巨細,甚至連甯奕和皇後等人的特殊表情都記得一清二楚。
柳笙聽完後,笑着贊許道:“有勞張公公深夜走這麼一趟了,還能将整件事記得這麼清楚,真是了不起。”
張啟祥搖了搖頭,謙虛的說道:“柳公子真是謬贊了,老奴不過是做了份内之事,老奴在宮中伺候這麼多年,記一些事情和幾句話,能有多難?要是這都做不到,也沒命活到現在。老奴倒是覺得柳公子厲害的很,很多事情都能未蔔先知,您還這麼年輕,當真是前途無量啊。”
說話的時候,柳笙也不忘分神看蕭景晨寫給自己的信,在信裡蕭景晨将壽宴上的事又描述了一遍,和張啟祥描述的差不多,隻是多了一些細節,比如在宴會開始前與皇上單獨談話那一段。
信的末尾,蕭景晨還寫到——劉小姐說你和蘭湘姐早就知道我母妃送給她簪子和訂婚的事,所以我想問問你是否屬實,她沒有騙我吧?你是不是也要我娶她?我隻聽你的話。
柳笙看完信後展開一張紙,開始給蕭景晨寫回信,同時詢問張啟祥一些事情,主要是行宮的地形、防守、人員配置等一些問題。張啟祥也一一答複了。
最後,張啟祥拿着寫好的信,對着柳笙再三行禮,“柳公子不僅救了小主子的性命,還這般事事為他操勞計劃,老奴真是感激的不知說什麼才好,來世做牛做馬老奴也要報答柳公子。”
“您客氣了,娴妃娘娘走後,景晨在宮中孤立無援,皇後和貴妃又權勢滔天,相信這宮中多的是忘恩負義、賣主求榮之人,張公公卻一心隻為景晨,冒死也要效忠舊主,單憑這一點,公公就更讓人敬佩。”
柳笙說着,走到張啟祥身邊,拍了拍老太監的肩膀,一字一字的說道:“護好你主子,等他有翻身的那一日,也就是你走上頂峰之時。”
“不管小主子能不能翻身,老奴這輩子就認他一個了,自會豁出性命維護,不過還是借柳公子吉言。”張啟祥堅定的說道。
柳笙似是很滿意這個回答,笑着說道:“張公公早點回去吧,路上小心别被人發現了。告訴景晨,三日後他去劉家下聘,我會陪着他去,正好我也有些話想和劉尚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