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雖然抽噎着,但還是順暢的說出了心裡的所有話。并且無端想起了小說裡俗套的替身代正主,反要正主去死的劇情,眼淚落得更是洶湧。
“我、我這就走,讓那個忍冬陪你吧!反正記憶是我的就行!”說着,忍冬擡起手,指尖凝出了紫光,對準了自己的大腦。
景元瞳孔一縮,一直在忍冬面前,就算是新生的忍冬記憶中也是一副俊秀面貌的他面容瞬間猙獰,伸手速度極快的打開她的手,雙手鉗住了她。
一手控住,顫抖着伸出空出來的右手,撫上她的臉,瞳孔不斷緊縮放大,牙咬得死緊。
他死死的盯着她,眼淚從那雙固執的眼睛裡滑落。漸漸的,透明的淚水裡染上了一點紅色。
他眼神透着歇斯底裡的瘋狂,嗓子沙啞的低吼,“你幹什麼?!又想丢下我一走了之?!”
吼完,他又抖着手,眼神頃刻轉變為可憐兮兮的樣,哀戚的凝視着忍冬,“夫人、夫人,别丢下景元好不好?是景元不好,沒有保護好夫人……夫人要走的話,帶景元一起走,好不好?”
忍冬眼裡的淚将落未落,怔愣的看着景元這短短幾息劇烈變幻的情緒,眼前又開始模糊。
她湊到景元面前,用頭抵着他的額頭,眼神模糊,聲音哽咽的說:“不、我不走,你也不走。抱歉、抱歉,我不會丢下你的。對不起、對不起……”
那一瞬間想的一切,都抵不過愛人的這番變故。
景元他啊,一直是很驕傲、很明亮的人啊……怎麼、怎麼會因為她的死,她的離開變成這樣啊……
“是我不好,我不該想一出是一出,我不該不考慮你的心情,我不該那麼大意……”
忍冬額頭不斷輕輕撞擊着景元的額頭,不斷道歉,不斷把所有的一切都歸根在自己身上。
因為感情,因為負罪感,更因為愧疚。
羅浮神策将軍,一直是羅浮上下公認的一輪明月啊……
——可月亮因為她落下了,染上了滿身的泥濘。
她不能再繼續隻看着自己了。
景元落淚後的嗓子很低啞,但他也在忍冬說話時一直插嘴,把忍冬找出的一切罪名歸到自己身上。
他們搶來搶去,哭了又哭。直到不知什麼時候抱成一團,窩在了泥地上。
兩人的嗓子都幹啞到無法支持他們再說出一句話,雜亂的場面這才停滞下來。
過了很久很久,天空又是一片紅霞。恢複了一點理智和說話能力的忍冬這才對景元說:“我不會走的,剛才說的是氣話。如果我的意志不蘇醒,那麼這具新生的身體也不會出現,并且在果子内的時候就腐爛掉。”
“她本質隻是一具培養出的空殼,才不會在我的意志徹底滅亡後成為我的替身呢!”
“至于你擔心的我不是我……呵呵,我才沒那麼好心,把自己的容貌、朋友和愛人讓給自己以外的人!”
“若是我們真的感情破裂分開,我絕對會把我們之間的關系變成最糟糕的敵人!讓你這家夥徹底後半輩子孤獨終老,沒辦法再燃起對感情的期待!”
雖然說的是實話,是她内心的想法……但就這麼直白的說出來,忍冬覺得自己的羞恥心也成長了啊。
表達占有欲對現在的景元很必要,畢竟……忍冬瞟了一眼自己被死死抱住的腰,和壓在自己心髒處的腦袋,無言凝望天空,紅腫的眼神幽遠。
這破世界,她不就短時計劃出遊玩樂嗎?對她這種幾百年宅着不移地方的人來說,這一次出行很過分嗎?!居然還把她弄死了!讓她家大白貓應激生病了啊!都變成病嬌了!那些豐饒孽物該怎麼賠她?!
不如……忍冬的眼瞳暗了幾分。
想到這次複生成功,當初跟黑塔推測的假設之一證明,她的唇角微微勾了起來。
雖然确實能更進一步了,但還是維持現狀吧。上面……可真的會身死道消啊……
忍冬想到這裡,拍了拍景元的肩膀,問他:“我給你的果子是不是沒吃?”
景元那大隻的身體試圖蜷縮在忍冬懷裡,聞言微微點了點頭,也不說話。
嗯……是還說不了話吧。
忍冬起身,脖子上挂着景元,順帶還伸手穿過了他的膝彎,把他抱了起來。
“是在廚房?”忍冬低頭問他。
景元無精打采的又點點頭,一點兒掙紮的欲望也沒有。
忍冬抱着他向廚房走去,邊走還邊吐槽,“雖然很高興你顧忌到我,但人怎麼能把擺到嘴邊的好東西吐掉呢?你就不能吃下果子肉,然後沒有後遺症的長生不老,再找辦法複生我嗎?”
“還有啊,你居然不掙紮欸?雖然我以前也抱不動你,但現在我在公主抱你欸?明明悄悄在你臉上畫烏龜都會報複回來的……”
忍冬有好多話要說,畢竟生死走一遭,還差點達成雙死結局,她滿心的廢話實在是不吐不快。
但很讓人悲傷的是,懷裡這往常壞心眼的家夥卻沒了跟她拌嘴的精力。
“唉,算了……先喂你吃果肉,把冒出點頭的魔陰身給消掉。”
“反正之後的時間真的很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