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走入廚房,身後無聲跟着一隻靜默的“大貓”。
躺在前院的躺椅上,腳邊不消幾息便會絲滑長出一隻“白蘑菇”。
忍冬無奈的支起上半身,伸手把這家夥拉起來,讓出了半邊躺椅給他。
景元全程很乖,讓做什麼做什麼。
他緊挨着忍冬躺下,金色的眼眸無聲執拗的看着她。
裡面沒什麼情緒,隻是在執行眼睛本原的能力,注視。
忍冬歎氣,伸手蓋住他的眼睛,聲音有幾分困倦,“閉眼,睡覺。”
她說完,也不管手掌下的眼睛有沒有閉上,自己先閉上了眼。
但手掌一直沒有挪開。
那天恢複記憶去往廚房,無論忍冬怎麼勸說解釋,景元面對那黃澄澄看起來很美味的果子肉就是不張嘴。
忍冬又不想強制他吃下,隻好把這事兒稍稍往後挪了挪。先用自己效力大增的豐饒能力給他壓下了躁動的情緒,抱起人回了房間。
這棟小木樓雖外表看起來簡陋,但内裡五髒俱全,布置得跟他們在羅浮的家一模一樣。
所以,複生後一直沒得機會進入,也沒想起來進入的卧房,忍冬根據記憶很輕松的找到了。
忍冬把疲倦睡去的景元放到床榻上,本想起身去四周探查一下。但景元就算睡去也依舊牢牢攥着她的一縷長發,讓她多少有些為難。
忍冬對于自己亮麗順滑的長發很喜愛,并不想斬斷它。而且對于睡去也依舊表達着不安的景元,她也沒辦法丢下。
她靜靜的凝視了一會兒床榻上微微蜷縮着四肢,手裡攥着她的長發,皺眉閉眼的景元。沉沉的歎了口氣,俯身躺到了他身旁。
“明天一定得讓你吃下果肉……”她低聲喃喃着睡去。
第二天,天光尚且昏昧,忍冬便在變得非常好的身體素質下醒來了。
她歪過頭,對上了身旁緊盯着她的金瞳。慢悠悠打了個哈欠,語調慢吞吞的招呼說:“早……”
景元沒有說話,眼睛依舊在看她。可忍冬能感覺到,那雙眼裡尖銳的質疑和觀察。
……看來還沒相信呢。
忍冬對此并沒有什麼辦法,她能察覺景元對她死亡離開這件事的抗拒,也能明白他對可能與她擁有同樣相貌且可能代替她的“忍冬”的警惕。
更甚至……她還感受到了他濃濃的恨意。
所以,她得給他時間。
自己觀察的時間,明白的時間,接受的時間……
她跟他很平常的開始相處了。
托她複生後能力增強的影響,那熟透放在櫥櫃裡的果肉并不會腐爛,有時間等待景元。
而她也有很多時間等他。
所以明天又明天,雖然她很急,但她不想再讓他的心受傷……
午後陽光暖洋洋的,透過斑駁的竹影灑在躺椅上依偎的兩人身上,宛如點點碎金,給兩人渡上了閃耀的金光。
忍冬已經很習慣自己這些天活動時,逐漸越靠越近的景元,也能平常心的應對他抗拒她看向湖泊的目光。
但,忍冬還是露出了自己複生後異變的尾巴——一條金色的蛇尾。
這便是她向往湖水的原因,喜水。
景元剛看見的時候視若無睹,讓忍冬還以為是自己腦子出了問題,中二病複發,把幻想當成了現實。
但很快,在忍冬露出尾巴再看向湖水時,他的眼神冷厲了下來。
悄無聲息的,小木樓和前方的竹林就被一個半圓形的藍色能量罩蓋住了。
“……不許跑。”景元嘶啞的嗓音說出了這些天來的第一句話。
“嗯?”忍冬手撐着的下颌輕輕一歪,詫異的看向景元。見他目光灼灼的定在她臉上,忍不住笑了。
“我沒打算跑,景元你原來看得見啊~”
他又閉嘴不說話了,隻是挨得更近,湊得越緊。像一隻八爪魚一樣,緊緊摟着她。
忍冬瞟了一眼自己腰部以下尾尖遊曳的蛇尾,再看看宛如菟絲子一般纏繞着她的景元,伸手回抱了回去。
“看來你确定了呢,我是你的忍冬嗎?”她湊到他耳邊低聲問。
“……你是。”他的嗓音依舊嘶啞,聽起來緊澀艱難。他回答完,便不再說話了。隻是抱着她的手背上青筋蜿蜒,看起來用力至極。
“那吃果子吧。”忍冬緊抱着他,帶動着起身,蛇尾搖曳,滑動着向廚房方向走去。
對這次遞到嘴邊的果子,景元乖乖張了嘴。雖然他依舊看着忍冬,望進她的眼睛……
咔嚓一聲,囫囵咬下,敷衍的嚼了嚼,吞下了一大塊。
忍冬也在看着他,看見了那雙金色眸子裡滿滿的執拗,半分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