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搭在他的肩上,淺綠色的熒光逐漸籠罩了他全身。
她面容沉靜的說:“不會有痛苦,不會有死亡。長生非恩賜,這是——詛咒。”
“景元,我詛咒你。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你将永遠無法擺脫我。”
景元還在看着她,且對這番話無動于衷,或者說是……理所當然。
他快速反應,稍還帶着點點嘶啞的聲音接口說:“……景元永遠會與夫人在一起,這是景元的承諾。”
這是我的詛咒……
光芒中,景元看着忍冬時眼底的悲哀,漸漸的,轉變成了無聲的滿足。
他笑了。嘴角勾起的弧度圓潤飽滿,眼尾長長的黑睫閃着滿足的光,就連眉梢,也高高飛揚。
長生是一場必将邁向破敗的必亡之路。但好在此時,他們對此心知肚明,也願意為此付出代價。
……
“師娘——?!”俊秀的青年從黃沙的盡頭飛奔過來,身後沙土飛揚,就連湖邊的草屑也裹挾在裡。
忍冬聞聲從躺椅上擡頭,被陽光曬得暈乎乎的視線看去。
隻見那青年淺金的長發散亂,像一頭飛舞的枯黃雜草。同色的金眸滿含驚喜和想念,淚水飛飙,一路吸着鼻子奔着她的方向過來……
忍冬昏沉的大腦一震,清醒了。她面色嚴肅的伸手拍醒身旁困倦睡着的景元,在他擡着睡眼疑惑看來時,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把頭扭到了那個方向。懷疑的問:“那、那是彥卿?看身後的飛劍、應該是他?”
景元把自己下巴從忍冬手裡解救出來,揉了揉忍冬驚詫之下捏紅了的皮肉,無謂的說:“是啊,一百年了呢~長大很正常吧~”
“一百年……”忍冬的眼神空了,她卡吧着脖子,轉臉瞪向說完就躺到她腰腹處的腦袋,滿臉不可置信。
她耳朵是耳背了吧……不然,怎麼聽見已經過了一百年了呢……
呵呵,剛才那話好像有點陰陽怪氣,大約也是錯覺吧……
忍冬又躺下了。眼神空洞的瞪着藍色的天幕,嘴裡喃喃自語。
“我以為隻不過幾十年而已啊怎麼孩子長大了丈夫也變成陰陽怪了老家更是出現了大湖泊那我收養的孩子呢是不是變成墳頭了不要啊我不接受……”
一串沒有停頓,沒有前因後果,隻是想起來就念出來的話一溜煙從忍冬嘴裡吐出。
景元聽着,但并不想幫那幾個孩子解釋,還陰暗的在心裡嘀咕。
畢竟都長大了,最好不要湊過來,當做都死掉也不錯……
那樣就不會有人跟他搶忍冬的注意力了~
彥卿一馬當先,但他身後又出現了好幾股沙暴龍卷,也在往小木樓的方向沖來。
忍冬不願接受現實,也暫時不想面對自己缺位一百年長大了的孩子們。
所以,她沒有擡頭。
所以,她沒發現逐漸升起來的能量罩,擋住了這些沙暴。
砰!淚眼模糊的彥卿撞了上去,在力的相互作用下,果斷一翻白眼,昏了過去。
身後趕來的白露快樂的跨過他,試圖從還未閉合的天空進去。
艾蓮娜拉着卡卡瓦夏在後,眼神一厲,對确定忍冬媽媽複活後就懶散下來的弟弟說:“我把你扔過去!勢必要在能量罩閉合前進去!叔叔那家夥想獨占忍冬媽媽!”
說完,不等卡卡瓦夏說話。一擊大力襲來,怔愣的卡卡瓦夏,飛起來了呢……
随同而來的星更是試圖爬到丹恒脖子上,氣勢昂揚的打算駕“龍”飛天。但被三月七氣急敗壞的制止了。
黑塔雖反應不及,但天才,從不走尋常路!她也學艾蓮娜,甩出了自己的一個黑塔人偶,飛起來了……
這是E-703自誕生至今以來,最為雞飛狗跳的一天。
雖然沒有雞,也沒有狗……
可小木樓的能量罩,生生在這幾位“人才”的造作下,半路碎成了滿天的藍色星星……
忍冬在内心做好心理安慰再擡頭看去時,面前的是一堆眼含淚水,但笑得很燦爛的很多張帶着熟悉的臉。
“師娘!/忍冬!/忍冬小姐!/忍冬媽媽!好久不見!!”
忍冬拍拍壓在她腰上,透着點無言氣憤,試圖阻止她去看他們的景元,溫柔的垂眸對他偷看的眼綻開了笑容。
景元頭壓着忍冬的腰,就這麼擡眼看了她好長一會兒。長到周邊圍着的親友都滿臉牙酸,也帶着遲疑的盯着他,大腦糾結的思索怎麼把最新帶來的鎮魔含片給他塞下去……
畢竟,師父/景元叔叔/景元将軍真的……很不正常的樣子啊!!
“景元?”忍冬喊他。
景元滿臉怨念的起來了,還在忍冬背過身看不見的角度,給來打擾他們二人世界的家夥都送了很多計眼刀。
忍冬從躺椅上起身,走到了站在三步之外,不知何故不敢上前的衆人面前,眼睛一個個掃過變樣了或沒變樣的孩子和朋友,臉上緩緩綻開了一個笑容。
她說:“諸位,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