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請摸。”霖把翅膀展向她。
細膩如絲綢的質地。
母親的笑容似電影裡褪铯的陽光。
與暫别後走上樓梯的夏油傑形成割裂。
隻屬于記憶裡的母親。
不屬于現在。
也不屬于未來。
他早就失去了擁有的資格。
猶如浮于海面的太陽,永遠無法将之打撈。
沉下去。
看似溫暖,實則冰涼。
“傑,我會保護你的。”
這道聲音将夏油傑喚出寂靜的深海。
霖伸出雙翼,輕輕摟住他的脖子。
小鹦鹉又能懂什麼呢?
倒是會察言觀色。
這何嘗不是靠飼養寵物得來的心理慰藉。
它們不具備人類的心機,受自己完全掌控。
夏油傑默默想着,把綠色毛球拿到手裡,揉揉對方圓溜溜的肚皮,摸到尾羽時,突然掉下來幾根。
他一點兒沒用力,怎的薅下來一把…
換下來的羽毛像一柄柄書簽。
一股餘溫在夏油傑的指尖流淌後趨于平淡,原本還光彩照人的羽毛,似是經曆時間的飛速流逝般,失去鮮活的光澤。
等他入學高專,對咒術有過清晰的認知後,便能理解那是咒力流動的過程。現在的他甚至連每日祓除的髒東西叫什麼還尚無可知。
“我掉毛了?”霖用喙啄起一支,又回頭觀察缺了一些羽毛的屁股。
“應該是到換毛季了。”夏油傑翻出抽屜裡的盒子,立馬碼放着一疊大小不一的羽毛,都是小鹦鹉日常掉的羽毛。
霖還未降臨第二周目時的小折衷隻是隻純粹的鳥類,不會對夏油傑親親抱抱,更不會臭美得去照鏡子。
霖一蹦一跳來到夏油傑給他買的小鏡子前,觀察尾巴上光秃秃的羽管。
附魔的飛羽會更替,舊的會立刻失去能量。妙哇,這波兒持續性投資的售後針不戳。
不知不覺到來的深秋,伴随着霖的換毛季而至。
按照寵物醫生的檢查,霖的一歲生日在十一月下旬。
生日當天,夏油傑帶小鹦鹉去寵物醫院做了個定期檢查,而後準備更換一個大一點的爪環,重新刻字。
夏油傑挑的是個純黑色。
霖用頭蹭了下小主人的臉:“我想自己選,可以嗎?”
折衷特有的撒嬌音調。
這誰頂得住一顆毛茸茸的綠球親近。
霖的指向性十分明确,他的大義就是嗑CP!他要選蒼天之瞳的顔色!
看了一圈沒有。
小鹦鹉沮喪垂頭。
“沒有你喜歡的?”夏油傑對自家小鹦鹉非同尋常的聰穎與自主接受坦然,或許是早已習慣。
霖認真回答:“我想要天空的藍色,但不是大海的藍色。”
夏油傑:“……”
狐狐沉思.jpg。
他不禁想起自己書架上的那些書。
不是沒有發現有被翻閱的痕迹,小鹦鹉的爪子與喙部再小心,也給纖薄的紙張留下過許多劃痕。
顧及小鹦鹉的自尊心,夏油傑沒有拆穿過。
真的…
超可愛啊…
他擡手蓋住眼底的偷笑。決定回家研究研究時尚雜志上鮮豔的配色,天空藍和大海藍有什麼區别?
1921年之前,日不落著名物理學家瑞利提出“瑞利散射”和“瑞利判據”,認為陽光進入大氣後,大量的紅光被空氣吸收,而藍光則四處散射,所以天空看起來往往是藍色的,而海水本沒有顔铯,因為反射了天空顔铯,也才成為藍色。
最終的事實解釋是由加爾各答大學物理學教授拉曼給出的:瑞利關于天空顔色的解釋是正确的,而關于海水顔色的解釋卻是錯誤的。
“拉曼效應”指出,海水之所以是藍色,并非因為反射了天空顔色,而是因為海水吸收了紅光、橙光和黃光等長波光線,卻很少吸收較短波長的藍光,所以藍光就會在海水中不斷被散射,最終呈現出迷人的藍色。
天空與大海的顔色,皆由陽光中無法吸收的藍光而顯。
大海吞吃除了藍色的一切,天空依舊蒼白如紙,同被遺留世間的藍所照射。
所以六眼如此幹淨清澈,仿佛一塊未經雕琢的藍寶石,鑲嵌在天地之間。
俯視大海,不染深海之暗。
所以才有五彩斑斓的黑,它曾是世間所有顔铯。
仰望天空,不祭蒼天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