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後腿最嚴重,如果不是筋膜相連怕是已經成了斷肢,夾闆固定足足一個月才好起來。
腹部傷口極深肉眼可窺見髒器形狀,醫療條件有限無法縫針,多虧了師父給的各式丹藥,加上靈貓極強的求生欲。
痊愈後,它便在溫頌小院裡住下了,一人一貓倒也和諧。
相處大半年,溫頌早把它當作家人,眼睜睜看着它沒了氣息,不亞于失去最親近的親人。
她怎能不心痛不憤怒。
齊玉唇角緊繃,手起劍落砍掉了兇獸另外一隻角,赑屃後退仰首發了狂,口中火焰噴射而出,溫度灼燙,空氣變形。
與此同時,雲初墨發湧動如海藻,五指張開,雙手向内合攏,眼眶通紅,一字一句:“幽冥之門,為我所開,拘魂鎖魄,妖魔難逃,封!”
赤金大網噼裡啪啦,攜十方冥鬼張牙舞爪朝赑屃撲去,它一時動彈不得,被萬鬼啃噬,停在原地揚頸掙紮,怒吼聲震破耳膜。
齊玉長袍翻飛,獵獵作響,右手成掌,手指張開,左手五指輕觸右手掌心,右手迅速向空中擡起,眸光憤怒,聲音嘶啞:“風起雲湧,雷動九天,誅邪滅魔,還我清明,來!”
霎時間,天地震動,烏雲罩頂,雷電如長了千萬隻眼追着赑屃劈砍,一刻不停歇。
雲初聽不到外界任何動靜,契而不舍:”玄冰之氣,凍結萬物,妖魔遇之,化為虛無,散!”
齊玉發帶斷裂,黑發起舞:“神威天助,破!”
一道接一道咒訣落下,赑屃無處躲藏,石碑粉碎,鱗甲開裂,鮮血直流,雙角沒能保住,尾巴也隻剩下一小截。
即便如此,它生命力依舊頑強,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依舊緊盯着溫頌,一次次試圖沖破禁锢,隻為殺掉溫頌。
雲初百忙中嘶喊:“溫師妹此地不宜久留,快去請師父過來!”
齊玉沉聲道:“來不及了,這是飛聲符,留下要說的話,點燃它送出去,宗門一刻鐘内趕到。”
他們二人要控陣無法騰出手來。
溫頌顧不得傷心,輕輕将靈貓放下,接着手忙腳亂,着急忙慌接過符紙,照他所說,簡單交代了秘境外的遭遇點燃符咒,眨眼便不見了。
“我來助你們。”
身體接納靈貓内丹後,她覺得周身輕盈不少,心念一動,手心便可以聚齊靈氣。
她默念最近剛學的咒訣:“波光現,血光濺,須臾不破,神旨永存,現!”
‘唰’!一道白色影子如流光自她身後沖出,‘嗚嗚’怒吼撞進耳膜,溫頌愣怔之下,愕然轉身,待她反應過來時,早已淚如泉湧。
“咪咪…”
身後白色虛影比靈貓身型大百倍,聽到呼喚低頭看她一眼,晶藍雙瞳微眯,似微笑,似撒嬌,接着擡頭,瞳眸中藍色光影流轉,倏然龇牙低吼朝赑屃撲上去。
赑屃頂着萬噸壓力緩緩起身,眼看就要逃脫,靈貓亮出鋒利前爪‘刺啦’按在它背上,瞬間将它壓回原地。
溫頌信心倍增,擦掉腮邊水迹,連施三咒。
三人合力将它困在原地無法前進半步,齊玉早已收回長劍,雙手合十:“北冥玄冰,寒霜淩厲,寒氣刺骨,冰封萬裡,封!”
赑屃自尾巴殘端開始一寸寸結冰,鮮血凝結,鱗甲失去顔色光澤,寸寸龜裂,一炷香後斷角也被冰霜覆蓋。
狂風停歇,烏雲散去,日光在雲層後探頭,萬物歸于沉寂,塵土不再飛揚。
雲初雙膝發軟,面色蒼白,‘咚’的跪地,張嘴便吐出鮮血,捂着胸口急急喘氣。
“姐!”齊玉顧不得胸口劇痛,踉跄奔過去,“姐!你沒事吧?”
他抖着手掏出聚靈符:“萬水千山,流轉不息,水木共長,生生不息,聚!”拍到雲初後背。
“我…我沒事。”雲初周身冒出微弱金芒,面色有了幾絲血氣,她搖頭,擦掉嘴角血漬,“快去看看祝師姐。”跌撞着爬起來,不管不顧撲倒祝錦身上,聚靈符、聚氣符、止血符、固魂符、歸元符統統試了一遍。
沒用,全都無用!
祝錦面色灰敗,左胸口被貫穿的傷口早就不再流血,人也沒有動靜。
雲初不肯接受事實,趴在她身邊嗚嗚哭泣:“師姐,師姐你醒醒,你不是說等找到兇手接着下山遊曆嗎?兇手還未抓到,你怎麼…… 怎麼能…… 嗚嗚嗚。”
今日天氣本就不好,又動用了太多靈力,許是驚擾了九重天上的神仙,暴雨嘩啦啦毫無預兆傾盆而至。
雲初跪坐在大雨中衣衫盡濕卻一動不動,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姐,祝師姐她…… ”齊玉被暴雨砸得睜不開眼,發梢兀自滴水,蹲在她身側,盯着祝錦面龐,終究說不下去了。
溫頌一手抱着靈貓,一手抱着雲初,哽咽:“雲初,你冷靜點,祝錦她已經…。”
她也說不下去,雨水順着潔白面頰流經下颌一滴滴砸落在靈貓雪白的毛發上,腦子裡一幕幕回放祝錦耐心指導她劍法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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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氣眉頭攢在一起,祝錦表情看起來很兇,嗓音卻極其溫柔耐心:“不對,左臂再擡高一點,持劍的右手不要亂晃,右腳向前半步。”
“第三頁,第六行,口訣可還記得?”
“口訣與劍招同樣重要,不要厚此薄彼。”
“明明做得很好,腦子又靈光,哪裡愚笨了,不要妄自菲薄。”
“…… ”
有了她的幫助,溫頌學起來輕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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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誰能想到,竟是這般結局,昨天還說要教她宗門七十二劍式……
“師父呢?”齊玉尚算冷靜,在暴雨中提高聲音,“符咒送出去許久,師父為何還未出現?宗門長老也未收到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