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大橋推開鐵門時,面粉袋正簌簌落着雪。這位甜點師以獨創的「溫柔旋風」手法聞名小鎮,此刻卻像個笨拙的魔牆人偶——左腳踩着打翻的泡打粉罐,右手揮舞的湯勺在面粉霧中劃出慌亂弧線。
"臭小子又躲懶!"他習慣性對着空氣訓話,聲音卻突然卡在喉間。本該堆滿模具的操作台前,松餅機正冒着詭異的青煙,昏迷的少年蜷縮在面粉堆裡,額角的血迹稱的皮膚在冷白燈光下泛着珍珠母貝般的光澤。
而突然出現的霜奶仙尖叫着跳上料理台,奶油裱花袋噴出的修複液在空中凝成DNA鍊狀。當虹大橋顫抖的手指觸到少年溫熱的脖頸時,後廚挂鐘的挂鐘突然逆向轉動三格——這是上周兒子惡作劇改裝的結果,此刻卻成了命運的隐喻。
"小苗!"男人沾着糖霜的圍裙擦過面缸,打翻的香草精在地上彙成奇異圖騰。他手忙腳亂翻找急救箱的模樣,與二十年前第一次抱起新生兒的場景重疊——那時他作為新任的甜品師笨手笨腳打翻了整整三盤馬卡龍,卻穩穩接住了啼哭的嬰兒。
鎮東頭的董麗醫生剛結束急診,白大褂下擺還沾着吉利蛋的絨毛。當她沖進甜點屋時,随身醫療箱在瓷磚上拖出刺耳聲響——這個總被丈夫調侃"像怪力使用破壞光線"的女人,此刻正用手術剪精準剪開兒子沾血的上衣。
"第三肋間隙有擦傷,瞳孔對光反射正常。"她的聲音像精密的機器,"吉利蛋,準備治愈波動。"粉色胖乎乎的寶可夢舉起雙手時,董麗的餘光瞥見丈夫的方向,桌上擺着半融化的巧克力模具——那是兒子十歲生日時親手做的「最佳爸爸獎杯」。
等當虹苗睫毛顫動,董麗染着消毒水味的手指撫過他耳後的紅痣。這個胎記曾在産房裡引發過激烈争論——虹大橋堅持說是「天使之吻」,而她用解剖學知識論證這隻是毛細血管痣。
而此刻女人深呼一口氣,醫用鑷子輕輕敲在丈夫額頭:"去把超能系恢複藥劑拿來,别像呆呆獸似的愣着。"
虹苗在劇痛中睜眼時,鼻腔充斥着陌生的小麥粉芬芳。記憶如被打翻的跳跳糖在顱内炸開:現代實驗室的冷光燈與眼前木質橫梁重疊,母親消毒水的氣息與眼前女人身上的樹果香交織。霜奶仙舉着的銅鍋分明是自己穿越前煮奶茶的燒杯,此刻卻烙印着二次元寶可夢世界阿爾宙斯紋章。
"媽...?"他無意識呢喃,喉間殘留着奶茶的焦糖味。董麗的手頓了頓,醫用聽診器滑落頸間——二十年來兒子從未用這個稱呼叫過她。
窗外的月光突然扭曲成虹彩,藏在虹苗口袋的《現代甜點工藝手冊》開始閃爍。當「焦糖布丁的火候控制」那頁文字化作光粒融入眉心時,他忽然看見記憶深處的畫面:五歲的自己踮腳偷嘗實驗台上的培養液,被母親拎着後頸訓斥;十五歲在父親指導下烤出第一爐曲奇,糖霜在烤箱裡爆炸成碎片...
"臭小子還敢裝傻!"董麗的巴掌懸在半空,最終輕輕落在他發頂。虹大橋端着藥劑的手在顫抖,碗沿漂浮的銀色匙羹映出少年瞳孔深處的綠芒——那是現世母親送的戒指,此刻正與異界的月光共鳴。
突如其來的霜奶仙突然跳上病床,奶油在虹苗額間畫出Ω符号。當治愈波動的粉光籠罩整個房間時,所有人都聽見了命運齒輪重新咬合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