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兜兜轉轉,徐天福始終走在外側,替一身狼狽的女教師遮擋住來自路人的視線,做足了紳士行為的表面功夫。
他故意帶女教師去了醉鬼張相的那間醫務室,雖然這的确是距離餐廳最近的一間醫務室,不過這其實是船上工作人員們用的,并不怎麼服務客人。
張相果然又把自己灌得爛醉,倒在最裡面的病床上人事不知,一進門就能聞到他身上發出來的酒味。
徐天福讓趙慧和小舜坐在了靠近大門口的病床上,這是最方便逃出去的位置,讓他們不會在和一個陌生成年男性獨處的環境下感到緊張,自己則去翻找起了消毒水、剪刀和棉布。
“别看我是個服務生,但是我已經在海上生活了快二十年了,也有急救員證,在張醫生沒空的時候,經常會幫大家處理一些小傷口。”
張相給他這裡所有的抽屜都編了号,以方便整理藥品和器材,以前徐天福從沒留意過,現在才發現這裡果然沒有13号抽屜,12的後面直接是14。
他很快就找齊了所有需要的東西,回到趙慧和小舜面前。
趙慧抱穩了小舜,看着男人單膝跪在自己面前,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甲也是齊整有光澤,看出來很愛幹淨。每一個動作都又穩又連貫,成竹在胸,确實是個熟手,沒有說大話。
興許是背光的原因,趙慧總覺得男人的睫毛長得異常,還很濃,跟把小扇子似的,扇得人心裡癢癢的。
趙慧為自己想到了這麼老土的比喻句感到好笑,不過還是忍不住地一直在看。
她不動聲色地調整了自己的角度,終于看清了對方睫毛終點的位置。
真的好長啊,快要有兩厘米了吧……眉毛也很濃密、毛發順順的,鼻子又直又挺,一點黑頭也沒有,皮膚真好啊……嘴唇……
徐天福忽然擡眼,深邃的眉骨在他的臉上打出兩片小陰影,反倒顯得瞳孔更亮了些,從這個角度看他的眼睛,更能看清那漂亮如同桃花瓣的形狀,天生就該勾人。
他正對上趙慧的眼睛,眼神專注,叫誰看了都會誤以為這雙眼睛裡盛滿了愛情。
“沒問題了,幸好他的傷口裡沒有玻璃渣殘留,接下來隻要注意防水就行了。”
趙慧慌忙移開視線,抱起小舜幾乎是蹦起來的,“餐廳那裡肯定很忙,我們先回去了……”
“請再稍微等一下。”
徐天福攔在趙慧身前,害得趙慧差點一頭撞到他的胸口上。
“這是備用的白大褂,新發下來的,張醫生還沒有拆封,您可以穿。”
趙慧有些茫然。
徐天福輕笑着瞥了一眼她的胸口,然後迅速移開了視線,趙慧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這才發現有一大團紅色的果醬正好黏在了她胸部的位置上,在白色的連衣裙上格外顯眼。
那她豈不是一直——!
徐天福貼心地将白大褂連同毛巾一同送上,趙慧接過後連忙背過身去,開始擦擦擦。
徐天福說:“我就在門口幫您放風。”
“好、好的。”趙慧的兩隻耳朵通紅。
徐天福這回是真的有些想笑了。
他順手掐了幾枝張相養的水仙花後去了醫務室門口等着,将水仙花拗出造型,串在扣針上,做成了一個簡單的小飾品。他很會做這些小東西,因為在母親不在的這些年裡,他一直都是這樣自己照顧着自己。
趙慧在反複檢查過自己和小舜的身上都沒有什麼污漬露在外面後,才扭捏着走了出來。
“我們好了。”她的一隻手捏在白大褂的領口,因為白大褂的領子有些低,不遮擋些的話,還是能看見裡面的紅色。
“讓我幫您裝飾一下吧,不然其他乘客可能要誤以為您是醫生了。”
“好吧……”趙慧的眼睛死死黏在了那隻水仙花胸針上,看了半天也沒能記住它的形狀。
男人靠得近了些,寬大的身軀自上而下壓過來,仿佛将趙慧整個人都籠在了裡面,那雙寬厚的大手即使根本沒有觸碰到她的身體,也熱熱的,氣息分明穿透了。
徐天福将趙慧白大褂的衣領拉高,用水仙花胸針固定住,又蹲下身,将下面的幾顆扣子解開了。既擋住了污漬,又改變了造型,真叫人都看不出這其實是一件白大褂了。
徐天福擡頭望着她,眼眸彎彎,“新的禮服,很适合您。”
趙慧的腦子裡不合時宜地想着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嗎,心裡面小鹿亂撞。
她聽到自己說:“你不會是在撩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