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字不錯诶,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我也有點想自己改名字了,哪有女孩子叫蔣志偉的?不知道我爸媽當初怎麼想的,給我名字取得跟個男生似的,太土了。”
“你的名字是真的很好笑,哈哈哈哈……”
智瑤默默地聽着,然後又把自己的牛奶推給了智宵。
智宵依然表示疑惑,但智瑤在他又要問“為什麼”之前就預判了他的行動,直接強勢打斷:“喝你的,别問為什麼。”
*
一晃一年就過去了,高中生的生活每天都是學習考試、考試學習,再無波瀾,然後就是高考、畢業……
智瑤如願以償的考上了軍校,智宵據說考上了一個國家重點的工程專業,一畢業人就不見了,而宋盼兮考上了醫科大學,她的高考分數最後真的比他高,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幾個月就把成績提升了幾百名。
不過智瑤再也沒有見過她,他們本來也不熟,也不是一個班的,畢業即失聯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
“你有空一定要給媽媽多打電話哦,不許嫌媽媽啰嗦。多帶點吃的去,不然那邊封起來就買不到了,衣服也要多帶幾套,每天換,保持衛生……”媽媽一邊絮絮叨叨一邊幫他收拾行李。軍校比普通大學的開學要更早一些,用來軍訓。
“我知道了,媽。”
……
他們在火車站告别,“媽媽,我走啦。”
“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不要做危險的事啊。”
“我會的。”
“媽媽在家裡會想你的……”
*
軍校的生活對智瑤來說每天都很有盼頭,像他這種天生性格就争強好勝的人,在這裡簡直就是如魚得水。
如此,他順利地畢業,順利地進入軍隊。
然後他又遇到了智宵。
智宵研究生畢業,一進來就被授予了中尉軍銜。
不過智宵并沒有其他年輕人那種容易驕傲自負的毛病,他好像總是一副寵辱不驚、八風不動的模樣,也不知道是該誇他情緒穩定還是罵他沒有精神。
智宵禮貌地和他打招呼:“學長。”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一副面癱模樣。
智瑤見到老同學,心情倒是很好,高興地勾着他的脖子給大家介紹:“這位新來的爆破專家可是我的老同學、大學霸,大家都要好好照顧他,不準欺負人家啊……”
*
結果他第一次和智宵一起出去執行正式任務時就出了事。
那是一個雨夜,連隊裡收到了緊急通知,任務的情況說明都是在車上作的。
簡單來說,就是鄰國邊境的一處販毒窩點被發現了,他們拐走了大量我國的孩子在此處當血包、割器官、運送毒品。而此處窩點能被發現,是用一名卧底警察的犧牲換來的,現在還有一名卧底警察在對方手裡,生死不明。而且這片區域的所有普通民衆實際上也都是他們的幫兇。
任務要求是解救窩點内的孩子與卧底警察。
對方還不知道我方已經開始行動了,為免打草驚蛇,我方決定以小股部隊先行突入,大部隊和兩國的警方一起在外圍包圍支援。
對付那些販毒分子,他們可以直接開槍,但是對付普通民衆,還是盡量能不開槍就不開槍的好。
這種危險程度的任務,即使是連隊長智瑤遇到的也不多。雖然模拟訓練過很多次,但真正的敵人和模拟訓練裡的絕對是不一樣的,他看出來有的隊員已經在緊張了。
“我們和他們是不一樣的。”副連長和他說,“我們是職業軍人,他們有的隻是義務兵而已,過兩年就回去了,等會兒就讓我沖在前面吧。”
智瑤說:“那不行,因為我要做前鋒。”
這是他在自己的整個人生中做過的最後悔的決定。
*
有歹徒劫持一名小女孩逃進了山裡,夜晚的深山本就兇險,再加上下雨,環境又吵、路又滑,他在追擊的過程中不慎摔下山坡,被躲在森林裡的歹徒用□□捅進了小腿,身上還中了槍。雖然他最終救下了小女孩,但是一條腿廢了,養得好得話倒也能走路,隻是再當軍人是不可能的了。
他還記得那天夜裡,他被擡下山時,那個小女孩的父母朝他跪下的場景,那個男人的秃腦殼被雨水沖得光亮,比救護車的燈還戳人眼睛。
*
醫院的單人病房裡,智瑤兩眼一睜就再次見到了那個光頭男人,他滿臉堆笑,褶子把五官都給埋沒了。
“你醒啦?我給你炖了老雞湯,淩晨四點就起來炖了,炖得可爛,快起來嘗嘗。”
智瑤無語,這家人一天到晚都呆在他的病房裡,比查房的醫生來得都勤,每天兩眼一睜就是他們仨的臉,還攆都攆不走,跟聽不懂好賴話似的。
不帶他們那個好不容易救回來的抑郁症女兒去看病,一天到晚呆在他這裡做什麼。
聽到智瑤的抱怨,前來探望的智宵說:“我覺得,是因為你讓他們一家人團聚了,所以他們不希望看到你孤單吧。”
“誰孤單了?我又不是沒有家人。”智瑤氣急敗壞。
智宵眼疾手快地把保溫盒拿開,才沒有讓他把雞湯掀掉,這要是灑在床上可不好清理。然後繼續一點情商也沒有的追問:“那你的家人在哪呢?”
他是被智瑤用折疊小桌子砸出去的。
*
盡管那家人千叮咛萬囑咐了,出院時一定要跟他們說,他們要給他辦慶功宴,但是智瑤還是在恢複得差不多後,一句招呼也沒打就走了,因為他們的存在令他感到怨恨。
他怨恨自己變成了廢人,而他們一家三口居然和樂融融。
他沒有轉去上級安排的療養院,而是打了申請要求回家休養,上級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