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老虎來勢洶湧,張玫怒發沖冠,指責回來見一面都難,有事相求才貼着張笑臉,這次絕不可能!老頭好話說盡,最後憤怒道:我回家作甚?讓鄰居聽你發威罵人看笑話嗎?如果不想來那就回美國去吧。這是父親第一次用如此硬口氣說話,張教授想想還是服了個軟。
老頭不放心,又找之前一個國外同學咨詢情況。社長一個人站在原地挺尴尬,如果因為留學事情把原本僵持家庭矛盾給激化了,真就不好了。這時警衛員小同志跑過來,了解得七七八八,玖洲也不說話很沉默看着他。
“你要走了。”
“也沒有那麼快。”
“可你還是要走,對嗎?”
社長心裡暗自納罕,他又不是不回來,這一個個的。
倆人大眼瞪小眼,一時誰也不說話。老頭脾氣火爆的女兒拿着手機來到老教學樓門口,在林蔭樹叢打電話找人,張院長不知道從哪個遙遠角落竄出來,他來充當介紹人,不料張玫看見郄仲勳一臉驚訝,應該是有人之前就介紹過。老頭有點摸不着頭腦,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郄宏波的孫子,我和你姑姑很熟。”美國貴婦人帶上職業興趣打量“物理競賽拿過獎是嗎?英語不行,數學很好,高考接近滿分。”
張院長聽見郄宏波露出恍然大悟表情,陳玖洲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張玫對社長十分欣賞,像欣賞一件讓人滿意的作品。她塗着玫瑰紅色指甲的手從錢夾中拿出張10美元鈔票,指使玖洲
“你,去買兩瓶水。”
陳玖洲還是不吭聲盯着小郄,他根本不想走,不情願拿錢去買水,轉頭就給我發信息。他從附近社團搞活動攤位白嫖兩瓶,呼哧帶喘送過來,張玫擰開水喝了一口,看見他又不走,便從錢包裡拿出一張5美元小費。
“很好,速度很快!去吧。”
從三個人談話的意思裡,郄仲勳出國這件事基本闆上釘,似乎沒有商量餘地。陳玖洲緊緊捏着那兩張鈔票,臉色陰郁,他忽然一聲不響跑開了,那三個大佬在熱聊誰都沒注意他什麼時候消失的。
當天黃昏,夕陽完全落下,校内路燈漸次點亮,我急速趕到教學樓林蔭路,人都散去了。郄仲勳居然說要出國,怎麼會呢?他一直像父親、兄長一樣照顧我們,很難想象有一天我倆會隔着大洋彼岸打電話。有一個女孩在路燈下低低垂着頭,手裡捧着英語單詞書,沒背單詞,我不知道怎麼發現我來了,她背對我問道“你在找人麼?”
“剛才有三個人你有沒有看見。。。”我說不下去了,李昭雪轉身朝我微笑。
這個女孩眼神總是明亮有神,在夕陽落下的微光中幾乎有動物的冷銳,黃子說,那種生物是伊甸園中的蛇。
“你想知道他們都談了些什麼?可以問我,我都聽見了。”
“一個卑鄙的竊聽者。”
臉色笑容永不褪色一樣,就算被警告,也覺得她是可愛俏皮的蛇“張院長說,郄仲勳出國是因為校園競賽中輸給了我們春風社。”做了一個鬼臉,看起來那麼活潑“怎麼可能呢?你也覺得是鬼扯吧。”
“是嗎?”
“他根本不在乎什麼學生會主席。”
哦!你肯定很在乎吧?處心積慮、步步為營,如果謀殺同學、甚至戕害一隻素未謀面的小狗,這些真是你做的,精神上這種兩面人,還能夠理解郄仲勳嗎。這種話幾乎脫口而出
“當然,他又不是你。。。呵呵,徐院長幹女兒,是她幫了你很多吧。”
“我懷疑,你對你忠愛的社長真了解嗎?他據說是你發小吧。”
“。。。”我聽不懂她想說什麼
“他爺爺是改革開放第一任XX,家族擁有巨大權利,我省紫金礦業你知道嗎?郄仲勳明明可以自由選擇他想要的人生,隻是和普通貴族不同,他完全繼承了先人理想光輝,這是你們能接觸他的理由。”
兒時回憶猛然紮進心頭,小時候小郄總說要去老幹部中心看他爺爺,這麼多年從沒說過自己父母是幹什麼的,我和玖洲都以為老大父母隻是普普通通商人。
“他站在大多數人永遠無法企及的高度,軀殼和精神是生來紅色。我怎麼努力也隻能去給你社長打工喲!”她舒展軀體,很古怪眼神看我“所以說,張強院長開始就弄錯了,這樣解釋你懂了吧。”
奇怪寒冷包裹着我,這是她對于徐院長幹女兒諷刺的惡意回敬,手段靈活柔軟攻擊方式,以郄仲勳背景同樣嘲笑着我,完全從陳訴事實角度去分析,以至于不顯露攻擊性。
“你好像覺得我是惡人吧!可很奇怪,大部分人都認為我是好人,以至于有時候我自己也疑惑,善惡究竟是靠什麼判定。唯獨有一點我很清楚,那就是——我很讨厭你。”
李昭雪笑容如此甜美,重複着寒冷話語,我忽然從禮貌和客氣背後讀懂了蛇毒液一樣的憎惡。這種人不會将憎惡寫在臉上,似乎永遠都有無害外表,除非主動卸下僞裝
“是的,我!讨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