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地方都給你住,有事找我,我在正院。”
屋子裡很樸素,但應有的物品都有。中央還架着一個紫玉香爐,熏着白茶花的淡香。白色的輕煙順着風的方向飄散,在屋子裡打了幾個轉。
謝守人站在桌前,随手一揮便出現了一摞子書。
“這些,全部抄一百遍。平日可以照常去上課,但是要回來抄書。”
好像一個老古闆啊,說話都沒有一點情緒波動,和一塊能講人話的石頭一樣。
齊以漁看着小山一樣的書,心中還存着一絲僥幸。要知道,他平時最讨厭抄書了。
“師叔,你看你剛剛在所有人面前都說了我的懲罰,但是你沒有寫在千紙鶴上傳給戒律堂,那我意思一下就行了,可以少抄一點嗎?”
“我現在,親自去戒律堂說。”
“……”齊以漁無語了,他終于知道為什麼尹白烨說這家夥嚴格了,這哪是嚴格,分明是變态。
“那我住在您這裡這個事,您和我師尊說了嗎?”齊以漁有些陰陽怪氣,平時不用的敬稱現在也用上了。
隻是他對上了謝守人這種老古闆,他根本沒聽懂他其中諷刺之意,認真答道:“你師尊自會來尋我。”
真是和這種家夥沒話說,再多說一句齊以漁就要被氣得一命嗚呼了。二十歲的年紀,怎麼就這麼活像一個老朽!
“那自然好,呵呵呵,謝師叔我沒事了,您走吧。”
不料謝守人遲疑了片刻,想要說什麼又硬生生憋了回去,他臉色不太好地轉身離去。他走地慢吞吞的,也沒聽見身後的人有喚他的迹象。
他輕歎一聲,溫暖地靈力包裹住手臂,那折斷的骨骼重新連上了。
夜晚,易将行終于得了風聲尋來了行劍峰,他瞧見謝守人第一眼,迎面便是一擊。
翠綠的藤蔓從地面破土而出,伴着急風朝謝守人逼去。後者提劍後撤,銀白的劍身抵擋住一波波攻擊。随着一招又一招,身側的塵土飛揚,染髒了潔白色的衣袍。
謝守人每一步都穩穩落地,手上動作也愈發爽利,雖被壓制卻沒有太過狼狽。
易将行刻意壓了怒火,要不然會直接劈了行劍峰。他收了法術,那些藤蔓聽話地鑽回地面,除去表土的一個個深坑,這裡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
“撫祿樹為什麼折了!”
沒料到對方質問出來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謝守人眸中閃過一抹恥笑。
“是我折的,我……”
易将行給人的表象一直都是溫柔和藹的,他第一次打斷了别人的話。
“他們都說是齊以漁折的,本尊要見他。前段時日本尊師尊指尖有腐朽之迹,今日撫祿樹又被折,你别怪本尊動了氣。”
謝守人搖搖頭,将手臂舉到易将行面前:“确實是我折的,隻不過當時是為了護着他,當時也折斷了我一隻胳膊。”
粉發的美人用靈力罩住面前的手臂,确實探出是剛恢複不久的,再根據謝守人的性格,他知道對方所言非虛。
“我毀壞了仙尊最喜愛的樹自會領罰,二十催魂鞭如何?”
金色的文字落于紙面,一瞬息便自行折為一個千紙鶴往戒律堂那邊飛去。
催魂鞭十鞭能讓金丹修士靈根動蕩,二十鞭能讓元嬰修士半月下不了床。易将行知道謝守人這是動真格的了,他不想讓自己再追究下去。
“罷了,依你。”易将行揮了揮袖子,将這件事情翻了篇,“但是你要将齊以漁帶來,本尊要帶他回去,在你這裡不成體統。”
“什麼叫成體統?”一陣風吹過,謝守人的發随着風向飄蕩,“仙尊也知道我罰了肖碎妄,但您不問我細節。我當時說所謂侮辱同門的罪,無法罰他五十鞭。
我當時就看出來了,齊以漁這次禦劍失控是因為肖碎妄。我沒說出來就是怕仙尊不好做,齊以漁怎麼說都是您的弟子,肖碎妄欺辱他您不可能不知道,但是您任他去了。”
易将行看着謝守人,感受到了脫離掌控的錯覺,好像有什麼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我不去猜測您和肖碎妄之間究竟如何,但是如果保護不了自己的弟子,就讓他留在我這裡吧。”
“謝守人,你拿什麼身份和本尊講話?”易将行一個合體期的大能與謝守人差了兩個大境界,稍稍釋放靈壓就讓謝守人喘不過氣。對方将劍杵在地上,依舊咬着牙關挺着腰闆。
“易仙尊,欺辱同門這本就是不合規矩的。晚輩不願将這件事鬧在戒律堂上,您放任肖碎妄我看的出來,真的鬧大了,我願意承擔搜魂的責任……”
搜魂,将所受之人靈魂的記憶投放于所有人面前,但對修士傷害極大。謝守人這是要和他徹底将此事鬧到底,易将行面色一沉,釋放的靈壓也不由得加重。
終究是修為抵不過易将行,一股鮮血湧上喉頭,朱紅的血順着嘴角徐徐流下,染紅了地面。
“好啊,本尊早就聽說謝守人循規守矩的大名,沒想到真是如此!那就依你所言,你最好讓他在你這裡住一輩子。”
易将行拂袖,沒再多看謝守人一眼,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