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數年過去,那稚嫩的臉還是沒能張開。因為生氣兩頰暈起紅霞,金色的墜子随着他向外突破阻攔的動作而晃動,高束的發也亂了一團,半散不散地搭在肩頭。
“都滾開!”
微不足道的靈氣打在身上如同撓癢,攔路的攬玉門弟子甚是無奈:“肖師兄别費力了,師門下了令,不能讓你回去的。”
“是啊,就在此歇息吧,你回去也無濟于事不是嗎?”
兩個在這裡巡視的弟子輪流勸說着少年,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其中一人餘光瞥到了齊以漁,愣了片刻後還是和友人招呼了一聲向他走來。
“你怎麼在這?”
對方顯然是有些累了,喘着氣,聲音都有些不穩了。
齊以漁摸了摸鼻子:“尹師兄那邊還好,讓我來看看周圍地方的情況。”
金錢鄉那種地方還能好?同門的弟子挑眉,不過又想到是尹師兄在那裡巡視,說狀況還好也是無傷大雅。
“你這邊呢?他是什麼情況?”
齊以漁探出半邊身子,沖着肖碎妄的方向揚起下巴。
那弟子更是一副無語的表情,看着齊以漁的眼神都多了幾分不耐。
“宗門不是用傳音符告訴所有山下弟子了嗎,你居然不知。”他歎了口氣,側過頭瞧向身後發了瘋的少年,另一位同門攔的輕松,隻是精神過于受挫,被一聲聲怒吼震地直皺眉頭。
傳音符。
齊以漁摸了摸後腰的口袋,掌心是一堆碎紙屑。這東西竟然不防水,在剛剛的跳水活動中遺憾犧牲。
“肖師兄的父母被殺害了,好像是有人謀殺篡位。啟國皇室現在也不知剩下幾人,但聽說是有修真者在背後操縱,師門擔憂肖師兄過于魯莽被賊人趁機鏟除,這下才令門下弟子看見他的都攔上一攔。”
肖碎妄平日是嚣張跋扈的,總是昂着腦袋看人,渾身的金絲金鍊仿佛能把人眼睛刺瞎。可如今這般的不顧形象是衆人從未見過的。
雙目赤紅,發絲淩亂,不顧招式地用靈氣往人身上招呼。
“你看他現在這樣,宗門的擔憂不是不無道理,一個築基的修真者去了就是死。再者說……”
未等兩人說完話,那邊傳來一陣痛呼。
“啊啊啊啊啊!”攔人的弟子慘叫連連,“肖師兄咬人了!”
少年抓着同門的胳膊狠狠咬了下去,既然修為抵不過那就用最原始的方法。
同門間不能互相傷害,被咬的弟子不敢動靈氣去打,隻能生生挺着,用另一隻手去推肖碎妄的腦袋。
逼得一個皇室人如此這般,看來肖碎妄真的是急了。
沒等身旁同門有何反應,齊以漁率先走上前。他扯住肖碎妄的胳膊,将他往外拉。
正在氣頭上的人目光瞥見齊以漁的身影,嗅到了讓他厭惡的味道。他松開口,轉頭咬上了齊以漁的胳膊。
被放過的師弟忙退兩步,看着被糾纏住的齊以漁難得從嫌棄中生出些對他的感激。
“齊師弟堅持住,等他咬累了我們就給他綁走!”
那人說的慷慨激昂,舉着沒受傷的手臂來回揮舞助威。話說的好聽,什麼叫咬累了就好了,按肖碎妄這狗崽子的咬合力,一會怕不是肉都要掉下二兩來。
齊以漁險些繃不住面上的假笑,眼皮跳了跳:“兩位師兄辛苦了,肖師兄就由我看管吧。”
手臂收緊,肖碎妄感到口中的胳膊在往回收,他咬的更狠。連帶着他的人,在一陣香風裡被抱入了自己最讨厭的那人懷中。他甚至能感覺到身後人的發梢撓在耳廓,癢癢的。
肖碎妄比齊以漁矮了半個頭,他被抱在懷裡有一種小鳥依人之态。臉更紅了,又聞那人開懷的笑意。
兩個同門還沒搞清楚狀況,他們真以為齊以漁舍身取義,甯願被肖碎妄咬着也要将其拿下。一個兩個都高看了他一眼,攥着拳就差為他助威呐喊了。
可下一秒,他們就見面前掠過一道風去,帶着少年清朗的聲音。
“我會帶肖師兄安全回到啟國的!”
等等?
兩個人都懵了,剛燃起的興奮被瞬間澆滅,附帶一層濃厚的憤怒。
區區一個爐鼎,一個爐鼎怎麼敢耍他們玩!
“快禀告宗門,禀告門主!可惡的齊以漁,我定讓他不得安生!待他回師門就是他的受難日。”
齊以漁溜的極快,但由于帶了一個人的緣故靈氣也消耗得迅速。約摸着跑出了很遠,齊以漁停下來,朝着肖碎妄的腦袋來了一拳。
“松口!”
若是平時,肖碎妄定是要再狠咬一口,隻是現下有更重要的事。他放開血淋淋的胳膊,一言不發地往前跑,一顆石子不合時宜在腳下出現,雙膝磕在地面半晌直不起身。
築基期,平地摔。
這兩個詞連在一起那麼不合适。
肖碎妄跪在地上,面朝土地,脖子上挂着的金鎖從領口滑出,落在半空中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