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桌邊,倒了兩杯水,将其中一個茶杯推到解秋的跟前。“能喝吧?”
解秋的眼神一路跟随她,最後低頭看着跟前的茶杯,修長的手指緩緩将茶杯舉起。嫣紅的唇瓣沾染上水漬,連喝水都這麼賞心悅目。
許南收回視線,不經意撇了眼對方額角,方才的傷痕已經消失,那裡再次變得光潔如新。
她不說話,轉動着手中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旁的解秋也沉默着,外頭的劉绛稍微平複了些,拍打房門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隻是嘴上還在不停指責許南。
許南從十六歲成為劉府門客,除了第一次遇見劉绛會被他的神經質氣到,從今往後她就學會了視若無睹。隻要她不回應,劉绛自個就會熄火。
大約過了一刻鐘,外頭就沒了吵鬧的動靜。
“解秋,額頭疼嗎?”許南停下轉動茶杯的手,擡擡下巴看向解秋的額角,“方才磕到了,應該能感受到疼吧?”
解秋裹着她的黑色大氅,與一身紅衣的他很不同。他聽到許南的話,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覺蜷縮,像是不習慣這樣的問候。
他搖搖頭,随後又點點頭,漆黑的眼睛就這樣盯着許南。
許南發出一聲輕笑,有些冷硬的臉刹那柔和起來,“你爹可有說你在這到底住幾日?兩日是幾日,三日也是幾日。”
解秋其實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這住幾日,對于許南的問題他也無法回答。
許南也初步了解了對方不愛說話的性格,“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要來這住,但想住就住吧,你估計也不費糧食。”
可能什麼都不用吃。
她心中哂笑,随後将方才拿在手裡的冬衣遞給解秋。“去穿上吧,這大冬天的不适合穿薄紗,人會凍死的。你雖說不會凍死,但穿成這樣可能會把人‘吓死’。”
解秋身量和她差不多,還比她高一些,與這的男子相比實在是太高了。但又過于單薄,像是活着的時候沒吃過幾頓飽飯。
解秋接過衣服,站起身。
許南手指一擡,“你去屏風後換。”話還沒落地,面前的人身上的衣服瞬間消失。她眼前一片白,隻從側面瞧見一點殷紅,啧啧,瞧着瘦弱腰身卻緊實。不對!怎麼能随便在陌生人面前不穿衣服?
“你幹什麼?!”
許南拔高的音量換來了解秋迷茫的眼神,不含任何世俗的情緒,對方坦然自若的态度這瞬間讓她啞了火。
“算了,你快穿吧,沒事了。”她扯出一個微笑,移開視線看向面前的茶杯
那是她最大的一身衣服,解秋穿在身上很合适。她慣穿的黑衣,上頭繡了紅蕊白花,沖淡了幾分黑色的肅穆。
很美,這身衣服讓解秋那張靡麗的臉都端莊聖潔了些。
“你為什麼一直看着我?”解秋站在一旁,目光向下看着像是定住的許南。
“啊,哦。”她反應過來,眼裡帶着笑,“很美。”
漆黑無波的眼眸似乎悄然變化,“我說的衣服,衣服很美。”
“笃笃笃——,阿姐,吃飯了。”
“來了!”許南起身往門口走了幾步,身後沒有動靜,回頭一看解秋還站在那看着她。“走,去吃飯了。”
她說完解秋便邁開步子,很快來到她身邊。
飯桌上氣氛有些尴尬,許小東一直在觀察解秋,最後實在是忍不住,問道:“你是女子?你家中遭了難,所有隻能扮作男子來投奔我阿姐是嗎?”
許小東作為“女扮男裝邂逅佳人”一系列話本的忠實愛好者,立刻為解秋的身高想好了說辭。
奈何解秋并不搭理,依舊保持沉默。
“他是男子。”許南拿胳膊肘撞了撞小東。
“怎麼可能,她比阿姐都高,我從未見過男子這麼高的。阿姐,你就别糊弄我了。這其中必定有些血海深仇,或是愛恨情仇,我都懂。”
許小東一臉了然。
許南也不再反駁,愛怎麼想怎麼想吧。
正沉浸在幻想故事裡的許小東對解秋也沒了敵意,除了每次發完瘋就會睡覺的劉绛,幾個人算得上其樂融融。
但稍後的一個不速之客,讓許南實在是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