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嘴角扯出個僵硬的微笑,“兩位可是要去南山?我剛好也要去那,可載你二人一程。”
都不用兩人開口問,車夫就把馬車停在許南跟前。
許南忍不住輕笑一聲,“您可真是神通廣大,這路通往天南海北,您一瞧就知道我們二人要去南山,實在是不凡啊。這做個小小車夫,委實是屈才了。”
車夫看上去并未讀懂許南的調侃,她端坐在那,嘴角的弧度沒有絲毫改變。
一旁的劉绛神色有些不自然,他扯扯許南的衣角,“許南,我們上去吧,别耽誤時辰了。”
許南挑眉,“行啊,上去吧。”
她伸出手将劉绛先扶上馬車,等劉绛進去後再上去。可正當劉绛要掀開車簾進去時,一直在一旁職業微笑的車夫攔住了他。
劉绛這暴脾氣居然隻是看了車夫一眼,随後安分坐在了她身旁。
許南看着并排坐着的兩人,語氣随意,“這不讓人進去坐,外頭可坐不下我。”
車夫頭移過來,看着她,“可以進去。”
劉绛笑容勉強,“許是裡頭隻夠一人,許南,你坐吧。”
她也不推脫了,想看看解秋到底要玩什麼把戲。解秋給了劉绛什麼好處呢,讓他這麼配合,一路上忍氣吞聲的。
将紅色綢緞制成的車簾掀開,裡頭的精美差點亮瞎許南的眼睛。車内披着火紅色的絨毯,車身雕刻着精美的花紋,嬌豔的花朵綻放着,她一進入,似乎聞到了沁人的花香。
兩側的窗上鑲嵌寶石,移動間發出一閃一閃的亮光。
許南坐上絨毯,覺得有錢人命真好,真會享受。轉念一想,這些東西沒準都是解秋變幻出來的,不是真物。
怪不得總有人會為了讓解秋幫忙實現願望,犧牲手足骨肉,這樣的陣仗誰不會迷失呢。
許南還在感慨,随手撥弄着床邊的寶石。突然四周漫出白霧,她很快看不清眼前的東西。
“劉绛?”她輕喚了聲,外頭沒有絲毫動靜,馬車也停了下來。
她坐在位置上,安心等待白霧散去。果真沒一會,周圍恢複清晰。許南掀開簾子往外看,駕車的地方已經沒了人影,原本俊美健壯的馬匹也變成了木雕,靜靜伫立。
四周一片黑暗,許南眼前有一條發着的白光的石闆小道,像是特意用來指引她的。
她利索地跳下馬車,人一落地便覺得身上重了些。緩緩低下頭,身上的黑衣變成了極其繁瑣的寬袖紅衣。
紅衣上繡着柿蒂紋,就連腰上的帶子都換成了鑲金白玉。許南擡手一摸,玉冠束發,難怪沉了不少。
她饒有興味地擡手自我欣賞了一番,随後踏上那條小道。走了兩百米遠的距離,眼前突然出現一棟高大的建築,金光燦燦的大門自内打開。
許南邁過門檻,一步步往裡走。這陳設華麗,雕梁畫棟,四周挂滿紅綢。瞧着喜慶,但又因為沒有人群的喧鬧,而顯得冷清。
這地方怎麼這麼眼熟,好像在哪看過。
她搜索腦中的記憶,終于想起來為什麼覺得眼熟了。這是她夢裡見到過的那個宮殿,現在正前方台階上的寶座,原本坐着個帶着冠冕的皇帝。
解秋為什麼要在這樣一個地方和她成親?如果她想得沒錯,這地方對于解秋而言,記憶應該并不美好。
作為一個被觀賞的玩意擡上來,任人打量評價,甚至會有些帶着厭惡惡心的目光投射在身上。
許南垂下頭,眼中的興味盡數消失。她朝空曠的大殿喊了聲,“解秋。”
“許南,我在這。”聲音從她背後響起,她轉身一看,蓋着蓋頭的解秋正站在她身後。
他也穿着金絲雙層廣绫大袖衫,同樣繡着柿蒂紋,攔腰束以紅帶,勾勒出緊緻的腰身。
蓋頭上的流蘇随着解秋的步伐晃動,帶着十足的韻味。
許南上前幾步抓住了他的手,聲音微沉,“這大喜的日子都不先提前知會新娘一聲。”
“我害怕你不會來。”
解秋有預感,一旦告知許南,那她會做一些事、說一些話轉移他的注意,讓他無暇去估計任何事。
“你說,不能成親前見面,會不能長久在一起。”
“我不見你,願我們往後長久相伴,永不相離。”解秋的聲音清朗中罕見地帶着一股黏膩的甜。一個替别人視線願望的人,此刻居然由衷的期望,帶着虔誠地許願。
許南隔着蓋頭,似乎能看到解秋臉上的表情。她凝視着解秋,嘴裡喃喃道:“你真聰明。”
她攥着他的手,走出了這個大殿,“不在這宮殿裡,解秋把這變成我的竹屋。”
解秋緊緊回握着她,身體貼近她。
眼前一下變換,熟悉的竹屋出現。不同的是,上頭挂滿紅綢,她們正牽着手站在院子中央。許南帶着他往前走,推開了正屋的房門,就要把人安置在床上。
“許南,我們沒拜堂,我聽人說得拜堂才能入洞房。”解秋隔着蓋頭看向她。
“我們倆無父無母,自然與常人不同。無需任何外物為證,你我在這便好。”許南話裡沒有情緒,但此時沉浸在從未感受過的幸福當中的解秋,實在沒能察覺出額外的東西。
她拿起桌上的挑蓋頭的秤杆,“解秋,天可以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