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說你沒有,嘴上一回事,行為上又是一回事。”許南預判了溫青的反應。
溫青的眼淚毫無征兆地落下來,那雙眼睛飽含痛苦。他的嘴張開,最後在許南帶着責備的眼神下閉上。
他已經十幾天沒見過溫青,盡管在一個府邸,但倘若許南不想見他,所有人都會阻攔他。他每天都很害怕,想告訴許南全部真相,但他明白不能說。
這個秘密絕對不能讓許南知道。
許南現在也不是很想知道,她的直覺告訴她,知道溫青閉口不談的秘密對她沒有好處。
馬車晃悠着來到溫府,溫青臉上敷了些粉,氣色好上不少。
方才一路上沒說幾句話的二人,下車後氣氛變得融洽幾分。許南與溫青并肩跨過溫府大門,下人很快迎了上來。
她被帶到女賓處,臨走前臉上帶着關切的微笑,“青青,你這幾日身體不适,勿要飲酒。”
溫青有些黯淡的眼睛微微閃光,“我會的,妻主,你也少飲些酒。”
許南頗有耐心地點頭答應。
兩人的互動也打消了衆人的猜測,二人感情看來還是一如既往的深厚,并非如傳聞一般。
女賓處,溫青母親坐在上首,樣貌與不久前又有些不同,整個人消瘦許多。
“嶽母大人,生辰吉樂,順頌時宜。”許南上前将禮物奉上。
溫母端詳着許南,連說了好幾聲,“有心了。”
但似乎是情緒過于激動,話音剛落便劇烈咳嗽,原本沒什麼血色的臉一下漲紅。她捂住胸口,消瘦的臉上,那雙眼睛突兀地瞪大,臉色由紅轉紫。
座位上的人紛紛起身關心,場面一時有些混亂。
這是病了?
溫青二姐立即上前,從懷裡掏出個白玉小瓶,倒出顆褐色藥丸,“諸位不必擔憂,母親這是老毛病了。”
溫母就着茶水将要服下,沒多久面色恢複如常,但人卻仿佛被吸光了精氣,呈現出一種難言的萎靡。
溫青二姐吩咐下人将溫母扶下去休息,她則繼續招待客人。
許南沒有多言,隻是上前關心了幾句,便與周圍人談論政事。
“十幾前浔水突然暴漲,浔州被淹了好幾處地方。”
“真是怪事,天未下雨,河水為何無故暴漲?”
“不知是何緣由,但生此怪事,我這心裡總覺惴惴不安。”
許南在一旁安靜聽着,突然有人問到她,“許大人,多虧了你将那人抓住,不然我那夫郎成宿睡不着,生怕出了事。”
“此乃我分内之事,不必言謝。隻是幾位所說那浔州,不知如今情況如何了?”
“許大人有所不知,河水暴漲淹毀了不少村落,死傷無數,但陛下已派人前去處理。”
“陛下聖明。”許南隻說了這句話,便被溫母喊走。
她躺在塌上,一旁的香爐裡飄出縷縷白煙,溫母用力嗅了口,臉上表情放松又享受。
許南警惕地屏住呼吸,站在門外遲遲不進去。
“賢婿,快進來,怎麼站在外面?”
“嶽母,您這爐子裡燒的是什麼?我自小聞不得香,總會心悸。”許南用袖子捂住口鼻。
“這是一胡醫開得良方,可治我這咳嗽的毛病,不必擔心。”溫母坐起身,看許南還是一臉警惕,最後還是換了個地。
“胡醫?嶽母從哪找來的,可靠譜?”許南落在香爐上的視線轉移到溫母身上。
“放心,她是個治病的好手,懂得比尋常大夫多。”溫母喝了口茶,“賢婿啊,你如今已二十又五,我知你與愛子伉俪情深,但...”
她頓了頓,“還是得有個孩子。女人有幾個小侍也是尋常,賢婿不必顧慮。”
“青兒那,他爹會與他說道的。”
許南覺得稀奇,嶽母親自來勸兒子妻主納小侍。看來她們沒有孩子,這不止讓許父憂心,溫家的壓力也不小啊。
“我知道,嶽母不必擔憂,此事急不得。”
最重要的事說完,兩人随意閑聊了一會,許南便離開。
另一邊,溫青面臨最常見的催育,以及一些貴夫的冷嘲熱諷。他父親也一如既往的保持沉默,甚至把他叫到房中,勸他别霸占着妻主。
“青兒,如今許南官至四品,年少有為,深得陛下器重。她又是家中獨苗,你作為夫郎也該作主為她納幾房小侍。”
“她是個癡情的孩子,但你不能跟着胡鬧,這樣會壞了我們溫家的名聲,你知道嗎?溫家兒子善妒,你這些個外甥也不好出嫁。”
溫父伸出手想要安撫溫青,但手掌落空,溫青側過身,低着頭看不清神色。
“我很快就會有孩子的,用不了多久。到時候他們就說不了什麼了,妻主也會回心轉意的。”
“傻孩子,這麼多年了,現在是你說懷上便能懷上的?聽爹的話,别使小性子了。小侍有了孩子,你抱到膝下養也是一樣的。”
溫父歎口氣,表情複雜。
“不一樣,不一樣!”溫青緊繃的情緒一下子奔潰,清隽的臉扭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