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開雙臂擋在她身前,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态,就像是老公雞保護幼崽一般。
許南被自己的設想逗笑,但她現在臉上可不敢展露笑意,畢竟現場一團糟。
“小虞,你真認識她?”男人們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眼中的疑慮加深。看上去對于喬虞這樣一個年輕人的擔保,并不怎麼相信。
喬虞這會倒是腦子轉得快,“二伯也認識她,幾天前喬月掉進湖中,就是她的好友帶喬月去醫館的。”
其中一個男人這時候也想了起來,“原來是她,是姚女郎的好友。”
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消弭,男人将圍住許南的人拉開,“姚女郎出手大方,那這女郎與她交好,應當不會不認賬。”
許南屬實沒想到姚子聞的名頭還挺好用,“我方才所說句句屬實,我這馬受驚踩壞了你們的蓮蓬,我一定會賠的。”
“我住在城東君悅客棧,你們若是不放心,可派人随我一同回去。”
她越過人群看向滿地的狼藉,雖然蓮蓬散落一地,但馬也沒有那麼兇猛把全部都踩爛。況且如今這時節蓮子價格不貴,想必賠不了多少錢。
“二十兩,就小虞同你一道去拿銀子。”幾個男子眼神一對,張口要價。
“你當我傻啊,這些值二十兩?”許南撥開身前的喬虞,“外頭蓮子十文一兩,你這些踩壞的攏共加起來都不值五兩銀子,你居然張口就要二十兩。”
對方實在沒想到許南居然了解行情,臉上一時有些尴尬。
“此事因我而起,将踩壞的蓮蓬一一清點,我會照價賠償。你們辛苦勞作一日,如今因我耽誤時辰,我每人賠三十文如何?”
“你們這每日的工錢怕都沒有三十文,這很劃算不是嗎?”
雖然此事算是意外,真要追究罪魁禍首就是那跟了她幾天的女人。但眼前這群男人,因為暴曬臉色發紅,臉上全是操勞的痕迹。除了幾個起了壞心思的,其餘人都惴惴不安,一眼不發的将散落在地的蓮蓬撿起來。
“可以。”其餘沉默的男人點頭應聲,那幾個叫價二十兩的男人也沒再出聲。
衆人沉默着将蓮蓬分好,将踩爛的單獨放到筐中,足足有三大筐。
總共三兩銀子,還在許南的承受範圍内。她走到一旁,将已經适應疼痛的馬拉起,朝一直用餘光看着她的喬虞道。
“酉正來君悅客棧找我。”
回城後,馬受了小傷,又賠了五百文。許南出城一趟,有用的消息沒套出來,還把銀子搭了進去。
隻能在心裡安慰自己破财免災,心情才勉強好了些。但一進客棧,對上掌櫃欲言又止的視線,她的臉一下沉了下去。
“許女郎,你在陵城是不是惹了什麼人?你這、你那、”
“出什麼事了?”許南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的房間被賊人洗劫一空。那賊人拿着你那好友的玉佩,說是回來替她取個信物,沒成想去了你的房中。”
她三步并作一步地往上走,門鎖掉落在地。推開房門,她從江城帶過來的值錢物件都不見蹤影,連稍微值點錢的衣裳都被帶走。
禍不單行,許南這下可是有體會了。
她深呼一口氣,打開裝銀兩的盒子,果然都被拿走了。閉上眼,調整了下呼吸,轉身拿起被随意扔在櫃子裡的藍色舊衣服,撕開腰間的布。
還好,這衣服太舊沒被拿走,縫在裡頭的銀票還在。
不然她不敢想象接下來自己該怎麼辦。
掌櫃見她表情緩和,走上前,“許女郎,我這店小,經不起折騰,您還是換個地吧。”
“那人就是沖着你來的,這麼多客人就瞧準了你。她走時還留下一句話,說還會再來,這意思就是不會放過你。”
掌櫃滿臉歉意,“今日出了這事,就有幾個客人離開了。再出幾次,我怕是要關門謝客了。”
見許南不說話,她繼續誠懇道:“我會将你這幾天的房費退還給你,你剛到這陵城,人生地不熟,也不容易。”
“不用退還,我再住這晚,明日我就離開。”許南将僅剩的二十兩銀票揣進兜裡,轉身下了樓。
是的,她去報官了。青天白日來偷她東西,還有沒有王法。
事實證明,真的沒有王法,去報官官府的人看她不是陵城人,對她愛答不理。并且表示,想要她們去查,要動用鈔能力,不然隻能自認倒黴。
許南被轟出官府,心裡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她決定自己查,等找到這人得把她狠狠揍一頓,拿走她所有銀子。
拿着姚子聞的玉佩混進客棧,不對,姚子聞的玉佩向來不離身。
這君悅客棧住的都是些走南闖北的人,比她有錢的不在少數,獨獨偷她東西,還放言不會放過她。
許南憤怒的腦子總算冷靜下來,嗅到了背後潛藏的危機。
她率先懷疑這幾天跟蹤她的人,被她拿刀劃傷臉,所以報複她。但是姚子聞的玉佩?
來這第一天兩人拌嘴,姚子聞這幾天對她不理不睬,至于對方的行蹤,許南也不是很了解。
姚子聞會不會出事了?
她加快步伐,朝客棧走去。着急地跨過客棧大門時,角落跑出個人。
“酉正一刻了。”喬虞換了身衣裳,穿着整潔但明顯打着補丁的粗布麻衣。
“你在這等會,我有急事。”許南隻留下一句話,便匆忙上樓。
姚子聞的房門上着鎖,她還沒回。
她表情沉了下去,站在二樓的走道,朝門口望去。
喬虞側身站在門外,身闆挺直,視線有些擔憂的往樓上看。突然對上許南不帶情緒的眼神,一個閃身消失在她視野裡。
“躲什麼?”許南走出客棧,手抱在胸前,看着避開她目光的喬虞。
喬虞搖搖頭,沒說話。
“走吧,我去拿銀子給你。”她走下台階,“跟上來。”
将二十兩的銀票換成碎銀和銅闆後,許南避着人群将三兩銀子遞給喬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