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無意識放到胸前許南碰過的地方,随後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後,手立刻甩開打在了船上。船隻不穩地搖晃,動靜将湖裡暢遊的魚吓跑。
“小虞,小心些,别掉到水裡去了。”兩個中年男子劃着船,在喬虞不遠處停靠上岸。
她們瞧見了喬虞船上滿滿三大筐的蓮蓬,和岸上其他的同樣裝滿蓮蓬的竹筐,瞪大了眼睛。
“小虞今天怎麼這麼快,才一上午就采了這麼多。”
“今日是最後一日,剩下的蓮蓬不多,你采了這麼多,銅錢都給你賺了。”
其他人也都采滿上岸,看到喬虞的戰果神色各異。
這湖的主人發工錢是看筐數,原本大家速度都差不多,工錢自然也沒有太大差别。但現在一看,喬虞就像是長了八隻手一樣,多出他們這麼多。
湖裡的蓮蓬不變,有人認為喬虞這是把該屬于他們的錢,給掙了去。
“小虞啊,你這就不厚道了。”
“對啊,我家全指望我采蓮這點工錢,你這都采了我們掙什麼?”
“你家也不靠不采蓮過活,也沒妻主女兒要你養,你動作這麼快作甚?”
指責聲壓倒替喬虞說話的聲音,喬虞那二伯家裡小孫女生病今日未上工,他一時有些孤立無援。
“我有人要養。”喬虞隻留下這句話,便哼哧哼哧将船上的竹筐往岸上搬。
四周寂靜一片,衆人面面相觑,表情十分精彩。
謠言傳播開來,繼續忙碌了一下午的喬虞回到家後,遲鈍如他都感受到家中凝重的氛圍。
喬母坐在桌前,平日總待在房中繡花的喬父也在。喬月站在喬母身後,神色幸災樂禍。
喬母看着進門的喬虞問道:“今天掙了多少,交上來吧。”
喬虞将腰間的袋子解下,遞給喬母。
喬母将銅錢倒在桌上,一枚一枚開始數,足足三十五個銅闆。
“比昨日多了五文。”喬父松了口氣,“小虞說的應該是氣話,他今天采的多,被那些長舌夫說了不知如何辯駁,才那樣說的。”
喬母卻拍桌而起,“我去問了,你這好兒子今天的工錢是六十文。”
“說!還有二十五文去哪了,你給了哪個野女人。你太不要臉了,我今天就替你早死的娘好好教訓你。”
怒吼着就要上前暴打喬虞。
喬父抱住喬母,“小虞每日下工後都和我待在一起,哪有什麼野女人。”
喬母甩開喬母,“你剛死妻主就帶着這小子和我成親,你也是個浪蕩貨,你兒子好不到哪去。”
外頭的謠言幾乎擊碎了喬母的自尊,她整個人像是一頭暴怒的雌獅。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當時是你說要照顧我,我才答應二嫁給你。”
原本對喬虞的審判演變成這對二婚妻夫的争吵,兩人翻起陳年舊賬,争吵聲越來越大。
眼看要動起手,喬虞攔在喬父跟前,臉上挨了一巴掌,瞬間腫了起來。
喬虞倔強的神情,讓本來氣上頭的喬母更加憤怒,抄起一旁的木棍就打在喬虞身上。
而引起這場争端的野女人許南,正躺在石床上閉目養神。
喬虞離開後,吃飽喝足的她睡了一覺,醒來後天還未黑,便閉着眼等喬虞回來。
洞中的所有光亮消失,伸手不見五指。許南在天黑後還等了許久,喬虞遲遲未回。
難道今天自己色欲熏心把魚吓跑了?
歎了口氣,隻能摸索拿起從沒見過,所以不敢吃的紅果子。先用這充充饑吧,隻是沒見過而且紅得很吓人罷了,喬虞應該不會毒死她。
将果子吃完,又等了不知多久,喬虞都沒回來。
許南也不抱希望了,打算繼續睡覺。
半夢半醒間,聽到了東西跳入水中的聲響,她瞬間驚醒。
“喬虞,你回來了?今天出什麼事了嗎?”
水裡沒有任何回應,帶着熱氣的瓷碗被放到她身旁。碗旁邊還有個毯子,摸着還不錯。
“把燈點亮,我看不清,吃不了東西。”黑暗中的許南毫無表情,讓她顯得淩厲逼人。
頭頂亮起一小塊地方,光隻能看清眼前那碗粥和一張薄毯。
魚藏在離她最遠的水潭,一聲不響。
許南坐到石床邊,将用荷葉包裹的碗拿起,吃了起來。
吃飽後,水裡依舊沒有動靜。水洞過于昏暗,她甚至看不到白魚。
“喬虞,你躲起來幹什麼?出來,把燈都點亮。”
“你要睡覺,這樣剛好。”含糊的聲音從最遠處傳來。
“我睡了一天了,現在怎麼睡得着?而且這光暗得不行,我看不到你。”
“明天再看,今天太晚了。”喬虞推脫着。
許南覺得很不對勁,喬虞太過反常。
“行啊,你現在不出來,以後都别出來,我們以後都别見了。感謝你這兩天的照料,明天就可以送我離開,我回去後會給你銀子作為答謝。”
她語氣冷淡,轉身将毯子鋪好,背對喬虞躺着。
但礙于傷口,堅持了幾下又轉為平躺,但堅持後腦勺對着喬虞。
魚兒遊動的聲響在沉默的水洞清晰可聞,頭頂的燈也更亮了些。
許南起身,看向水裡的白魚。
“你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