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起身,仔細觀察箭的位置。四支箭如果射到人身上,都能直擊要害。
她轉向僅容得下一人的石道,有些遲疑。她不知道自己要是再走進去,箭會不會從别的地方射出來。
墨淩眼下不知所蹤,她單獨行動危險性成倍增加。
她拿起個銅器往方才她站立的地方扔去,裡頭沒有任何反應。猶豫片刻,她最終選擇側身緊貼石道走進去。
石道遠比她進入前室的那條道長,拐了好幾個彎,終于走到盡頭。昏黃的燭火下,她看清了石道側壁上有個明顯凸起。按照經驗,隻要按下去,石門就能打開。
但她并沒有立即按下開關,反而側頭貼上石門,仔細去聽裡頭的聲音。
“許南還挂在外頭,我們必須找辦法離開這,不然都得死。”馬小五拖着勉強接上的腿,舉着火折子不停在這四四方方的地方察看。
“原路返回去,我們再試試。”趙子剛才掉落下去被石塊砸中腦袋,這會将裡衣脫下纏在頭上,臉色蒼白。
“那裡頭的水都能沒過我們頭頂了,水裡還有東西,誰知道會不會有毒?”田複表情也十分難看,不複往日的沉穩。
“但這裡根本出不去,再在這裡耗着也不是辦法。”趙子中氣十足的嗓音這時也變得有氣無力。
許南在外頭隻模模糊糊聽到,“救許南”“等死”之類的話。她開始拍打石門,“你們在裡頭嗎,有人嗎?”
“許南,是許南的聲音!”田複立即湊近發出聲響的地方,激動回答:“小南,我們在這。”
她用力按壓開關,門緩緩向上移動。
密閉的空間内隻亮着微弱的光,與她所在的地方形成鮮明的對比。她背對着光,幽長的石道像是要将人吞沒掉。
田複對上許南的眼睛,眼神帶着幾分閃躲,“小南,你怎麼掙脫的?”
許南動動鼻子,空氣中彌漫着血腥味,“運氣好,繩索自個斷了。”她眼神掃視田複,繼續問道:“趙子受傷了?”
“腳下突然塌下去,石塊不湊巧砸中了我,流了點血,不是什麼大事,隻是有點沒力氣。”趙子緩緩從黑暗中走出。
她圍在頭上的衣物本就被水浸濕,這會和血混在一起,沿着她的額頭往下流。
馬小五這時也拖着腿出現,她的衣服則綁在腿上。她們幾個人各有各的狼狽,許南也沒好到哪去。
“穿過這條道就能到前室,裡頭有許多玉器、銅器。”許南扶住馬小五,“我們拿上些值錢的便走吧,這地方不簡單,我總覺得還會出事。”
墨淩剛才突然不見,隻留下一尊金人。她雖面上不顯,但心裡吓得不輕。這墓的主人生前作惡多端,死後還變成了鬼,誰知道待會他會不會發狂,把她們幾個都弄死。
“她們兩人都受了傷,要爬上去恐怕很難,而且拿不了多少東西,我們根本賺不回本。”田複也知道了這墓的厲害,但到了這,離金銀财寶越近,她的心就越躁動。
為了買這個消息,她花出去一大筆銀子。外頭眼看着就要亂了,到時候哀鴻遍野,沒銀子她和一家子人都活不久。
“不如在這裡頭先養養傷,你都能進到前室,想來前室沒什麼危險。待傷養好前我們不随意走動觸發機關,也不忘主墓室去。”
田複作為隊伍的老大,這會居然開始征求許南的意見。
“老大,還是得盡快離開這。”許南握着馬小五的手力無意識家中,她的第六感告訴她,要立刻離開。
她話音剛落,石道所有燭火全部熄滅,許南聽到了金屬敲擊石壁的聲響,以及刀刃劃過石面的刺耳聲音。
周圍徹底陷入黑暗,扶着的人也消失不見,她在黑暗中驚恐地瞪大眼睛,急忙在四周摸索。她的附近空無一物,往前走了許多步,都沒觸及到任何實體。
“墨淩!”她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猛地轉頭喊道。
方才的金人這時發着金光,突然出現在她背後。它一手提着長刀,一手握着鐵錘。手臂揮動着,鐵錘敲擊石壁留下一個接一個的坑洞。
許南看向金人的面龐,不是墨淩!它的五官被雕刻的極其粗糙,表情詭異,似笑非笑地望着許南。
“留下來!留下來!”毫無情緒波動的話語從它緊閉的最終冒出,身影離她越來越近。
她連退幾步,扭頭就想要逃跑。但眼前一片漆黑,她不知該往哪跑,也不知道她一跑這玩意會不會徹底被激怒,然後了結她。
眼前突然亮起一排燈,燈延伸向前,似乎在指引她。
“往前跑,來找我。”純淨帶着生機的嗓音從前方傳來。
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眼眶發熱,拔腿就跑。她用盡全身力氣,大步往前跨,沒有絲毫遲疑。
身後的金人發出詭異的笑聲,居然也開始加快腳步。密集的敲擊聲,愈加刺耳的劃拉聲,以及對方逐漸放大的笑聲,都無不在刺激許南的感官。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她的冷汗直直往下流,劃過睫毛,流入眼中,灼熱感讓許南更加崩潰。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隻是一味跟随逐一燃起的燭火,不知疲憊地邁動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