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你如今住那院子實在是破敗不堪,本官将城西頭那大宅子賞給你。”她的手放在許南肩上,“你也即将成婚,剛好可以搬進去。”
“大人,草民受之有愧。”
“不不不,怎麼會讓你白拿,拿了就得替我辦辦事,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她根本沒有給許南任何拒絕的選項,隻能接受并為她所用。
許南眼睛轉了一圈,“大人,我這下聘花了不少銀子,這段時日從墓裡帶出來的金銀也花得差不多了。”
知府朗聲大笑,為許南的識時務感到暢快,“自然是有賞,你隻要按照我說的做,榮華富貴少不了你。”
兩人走進書房,知府換了身衣裳後,開始給許南布置任務。很簡單,她讓許南驅使金鼎為她做些下三濫的事。
到這裡,知府的野心已經暴露無疑。
許南覺得這上頭的人把平民百姓都當成了蠢豬,她能驅使金鼎,那為什麼不幹脆自己當皇帝?而且把她逼急了,她直接讓金鼎把所有人都殺了。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但她隻是心中腹诽,她沒有當皇帝的野心。她隻是一個沒什麼見識的盜墓賊,也沒有匡扶天下的抱負,當皇帝除了享受什麼都不會。到時候隻會害死天下百姓,然後遺臭萬年。
她覺得知府這樣草芥人命的笑面虎也不适合,居然讓她後日驅使金鼎去毒害即将趕來春城的廣家軍。
“許南,你讨厭她?我替你……”身旁一直沉默的金金這時突然開口,他感知到了許南沒說出口的情緒。
盡管知府看不到金金,但許南還是被吓得一激靈,忙去觀察她的反應。
她偷偷掐了把金金,輕輕搖頭。
“你搖頭是何意?辦不到?”
“不是不是,草民會竭力一試。”
許南離開府邸,低着頭一路往許衿那去。走到院門前,身旁一直跟着她的金金突然消失。她眼神一暗,擡手敲門。
幾乎是在她敲門聲停下的瞬間,門就從裡頭打開,“許南,你來了。”
許衿罕見地穿了身金色的衣裳,他眼睛漆黑,周身萦繞着不祥的氣息。
“今日怎麼突然穿了身這樣的衣裳,瞧着不便宜。何時買的,我怎麼從未瞧見過?”她走進院中,漫不經心地問。
許衿這時才反應過來,手指無措地抓住衣角,“我、這、衣裳。”
許南打斷他,“我今日前來是想告訴你,我明早便會離開。”
氣氛凝固,許南能清楚看到對面的人眼瞳在黑與金之間來回變化。
許衿是金金,金金扮成許衿,這就是他要說的事。
情緒複雜,讓許南再也說不出一個字。真是出息了,居然會演戲來騙她了。演技還如此精湛,讓她這個常年撒謊的人都自愧不如。
“許南,我走不了,怎麼辦,我不能和你一起走?”他情緒崩潰,“我不能離開本體太遠,你帶上我的本體一起走吧!”
許衿靈光乍現,這想法就像是救命稻草,讓他崩潰的心情稍微好轉。他似乎還沒意識到,他已經把秘密抖摟而出。
“這就是你欺瞞我的事?”許南聲音很輕,“金金,既然這樣我們也算是扯平了不是嗎?我騙了你,你也反過來騙了我,這樣對我們都公平了。”
許衿驚得後退一步,反應過來又慌忙上前幾步拉住許南,“不,不是的,許南!”
“你的本體在知府府邸,我偷不出來也帶不走。太大了,我無能為力。況且我就算能帶走你,我也不願。知府不會放過我,她對你勢在必得。”
許南幹脆果斷。
目光對上對方痛苦的眼睛,她頓了頓,“明日一早,你若是孤身一人來城北随我離開,我們就能遠走高飛重新開始。”
“金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隻是個普通人,沒有無邊法力和享不盡的壽命。我怕死,隻想要安穩活着。”
她的手輕柔地拭去他臉上的淚珠,視線長久落在他已經恢複金色的瞳孔。明明已經不像許衿了,但許南卻依舊從她的眼底看到了如出一轍的帶着倔強的懇求。
許衿緊緊抱住了她,頭埋在她的肩膀,嘴唇貼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膚,竭力汲取熱量。他身體顫栗,六個月以來克制的情意噴薄而出。
“許南,我、以後再也找不到你,該怎麼辦?”
“憑什麼你說離開就離開,我不允許。”他語氣又突然變得強硬,原本純真清脆的嗓音沉悶。
一陣黑氣湧現,将兩人團團圍住。他的眼睛被黑色填滿,整個人十分詭異,“你走了,我就把所有人都殺了。”
真是有毛病。許南臉色當即沉了下去,一把将人推開。
“ 你我之事與旁人何關?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一個濫殺無辜的人,我錯看你了。”
秋日的暖陽刺穿籠罩兩人的黑氣,金金從方才癫狂的狀态中抽離,“許南,我不是、不是的。”
“你聽我解釋。”
“你不會那樣做的對嗎?方才說的隻是氣話,并非你的本意?”許南給他遞了個台階。
他急迫地點頭,有些茫然,“我不會那樣做的,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說出這樣的話,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