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時候,王栖水登上帝位,改國号為襄,年号永昌。
大昭從此落下帷幕,成為一卷塵封的曆史。
解衣耕謂之襄。幹旱時候,鏟除地衣,露出其下濕潤的土播灑種子,如此耕種,以待發芽。*
襄,成也。“葬定公。雨,不克襄事,禮也。”安葬魯定公時,遇上下雨,無法完成葬禮的全部儀式,這符合禮制。*
襄氏,姬姓,當為周公姬旦的後裔。*
臨霧真漫無目的地找着襄這一字的含義,他抽絲剝繭把弄“襄”字,好像弄明白了就不會再為此難過。
幹旱是大昭帶來的嗎,他的葬禮也沒能完成,王栖水力圖做一番大業嗎……他就這樣雜亂無章地聯想着,臨霧真捂住胸口,他的胸膛因為呼吸而起伏着。
舊時代已經落幕,他卻活到了新時代裡。
王栖水登基,追随他的功臣自也是封的封,賞的賞。
立太子對王栖水而言,還太早。養子王猙得封梁王。
梁王殿下慶祝的方式,不隻是參加了軍士們的歡飲,更是早早地回來,帶着一身酒氣,要與臨霧真一起陷入情愛裡。
多麼可笑,王猙歡樂的方式,是在舊王朝君主的身上,而他竟以為,這樁事,臨霧真也是歡喜的。
王猙說,他不到十九就封王了,阿兄是他的王妃,即使外人都不知道,可阿兄就是他唯一的王妃。
王猙咬着臨霧真的指尖,臨霧真蹙着眉,王猙咬了咬又舔了一下,問他是也不是。
臨霧真不回答,王猙就馭馬疾馳,臨霧真弓起身子掙脫不得,王猙松開他的手,垂下身來,索取他的吻。
臨霧真側過臉去,王猙也不惱,随意扳正他的臉,慢慢啜飲又很快激狂,咬得臨霧真的唇瓣都破了。
“你醉了。”臨霧真推他。
王猙攥住他手腕:“我這麼乖,阿兄要怎麼獎勵我。”
臨霧真不明白他哪裡乖了,王猙自賣自誇:“即使這樣歡慶的日子,我也早早的回來,夜不歸宿那種做派,猙不會的。阿兄在家裡,我就回家裡。”
家?
臨霧真淺淡地浮起抹笑來。
這裡不是他的家。
臨霧真摸摸王猙的頭,順着王猙的話:“乖,阿弟最乖了。阿弟會保護阿兄一輩子的,做得到嗎。”
最後四個字,帶着點嘲諷的意味。
王猙清醒了幾分,疾沖了一下,沖得臨霧真手軟了下去。
王猙攥住他手,十指相扣,誠實回答:“父親是天下之主,你做父親天下裡的人,我做得到;你不願呆在這個天下裡,還懷念着從前,猙,能做,也不能做到。”
臨霧真笑:“松開。”
王猙不松,還低下頭輕輕吻他的手:“阿兄别氣,我不願欺騙你。”
臨霧真掙紮起來,蠻橫的、用盡了力的,王猙怕傷到他,隻能退出。
臨霧真扯過衣衫披上,一巴掌打在他臉上:“滾。”
王猙不滾,還上前,在臨霧真哀恨的眼神下,把阿兄的衣衫系好。隻是披着,會着涼的。
第二天,新王上任,依舊兼任将軍事務,忙去了。
臨霧真認真吃完飯,喝幹淨藥,面對着大夫的叮囑,說好,會照辦的。
大夫遲疑着,還是把話說了出來:“房事、房事少些,公子的身體恢複得會好些。”
大夫是王猙新找的,原先的軍醫畢竟隸屬于軍中,不夠安全。
這位病人,吃飯喝藥都在屏風之後,看病問診都戴着面紗,大夫此刻看着他,隻露出那一雙眼,眼垂着,大夫不能蹲下來,去看他的情緒。
臨霧真靜了會兒,道:“這話你該去勸梁王。我不過客居于此,做不得主。”
大夫林壑靜道了好。
他說等梁王殿下回來,他會勸的。
臨霧真忽然擡起眼,直直看向他:“多管閑事。”
那些不知名的怒火,在此刻全流向這大夫:“梁王殿下救我出花街柳巷,這是我的職責本分,你多嘴什麼。你以為這事見不得人麼,我早習慣了,一千個一萬個也睡了,現在就一個,難道我還受不住了?”
林壑靜竟點了下頭,重複臨霧真最後幾個字:“受不住了。”
臨霧真蹙眉。
林壑靜蹲了下來,仰頭看他:“如果這能讓你好些,請讓我就這樣仰望你。”
臨霧真垂眸看他:“我要你的仰望做什麼。”
林壑靜說,總得有一個人,在那一千人一萬人之外,是仰望着公子的。
臨霧真卻并未感動,隻是向他張開了腿。
林壑靜怔愣住了。
臨霧真垂眸微笑:“你要嗎。”
林壑靜不敢說話。
臨霧真替他說了,你想要,所以你放低姿态,你渴望,所以你多嘴多舌。
“我給你了,你不敢取嗎。”
在林壑靜無法動彈無法回答的時間裡,臨霧真自顧自解開衣衫,半裸着,邀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