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着焦灼的味道，耳邊是刺耳的喧嚣，混亂不堪。他的意識逐漸昏沉，看着唐珂的臉，手指卻無力地滑落。

等孟嶼琛再一次睜開眼，已是刺目的白光，鼻息間是刺鼻的消毒水味，他緩緩側頭，入目的是雪白的病房，還有坐在床邊的唐珂。

孟嶼琛着急的想坐起來，卻發現渾身酸痛，手臂也打上石膏，他的聲音沙啞：“……你沒受傷吧？”

青年垂下眼眸，手輕輕覆在男人的手背上，輕聲道：“嗯，沒事。不過醫生說你得住院觀察。”

“真是太好了……”孟嶼琛隻聽進了前半句，心中猛然松了一口氣，後背陷入病床，整個人仿佛脫力般放松下來。

所幸，受傷的隻有自己。

他的目光落在唐珂臉上，映着病房的燈光，那雙眼睛清晰而溫柔。孟嶼琛心頭莫名被填滿，他一直以為青年的溫柔是帶着目的的僞裝，可此刻，他似乎卻捕捉到了真實的情緒。

或許，自己在他心裡也沒有那麼微不足道。

或許，那段關系，他也付出過感情。

現在已經是淩晨，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孟鶴走了進來。

他掃視了一圈，最終落在唐珂身上。雖然六年沒見，但這些年，他卻時常聽到對方的消息。那個野心勃勃的青年，終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位置。

現在的唐珂比那時更加内斂，沉靜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緒。如同一潭幽綠，無害的外表下，暗流湧動、無法探尋。

不是任何人可以掌控的對象。

孟鶴微微眯起眼，看向病床上的孟嶼琛。兩人的目光交彙，針鋒相對的意味不言而喻。

“叔叔，好久不見。”唐珂率先開口，語氣溫和禮貌，即便面對孟鶴這樣久居高位的掌權者，也依舊平靜從容，沒有絲毫畏怯。

而孟嶼琛的臉色卻沉了下來，語氣不善：“你來做什麼？”他下意識皺緊眉頭，心裡生出幾分警惕，生怕孟鶴又要插手，逼迫唐珂離開自己。他可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對方丁點兒的喜愛。

看着像狗一樣護着自己的主人的孟嶼琛，孟鶴忽然覺得疲憊，對唐珂淡淡道：“我和嶼琛有話要談。”

唐珂聞言，乖順地點頭：“那我先離開了。”

等病房内隻剩下他們兩人後，空氣頓時變得沉悶。

孟嶼琛靠在病床上，臉色冷硬，眉宇間滿是不耐。他深吸一口氣，壓抑着心頭的煩躁：“到底有什麼事？你難道又想把我送去國外？”

孟鶴面色冷漠，下一秒，擡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聲響在病房内炸開，孟嶼琛的側臉微微偏過去，嘴角滲出一絲血迹。他緩緩轉頭，眼底的戾氣愈發深重，像是一頭随時都會撲咬的狼。

孟鶴看着他的反應，聲音冷得像冰：“你想重新和他在一起？”

“那就好好想想自己的價值。一條隻能被牽着鼻子走的狗，能帶來什麼？”

孟嶼琛的指尖微微收緊，手背上的青筋浮現，隐忍着怒意，卻沒有反駁。

孟鶴看着他，一字一句，帶着無情的冷漠：“愛和忠誠？一文不值。你現在所有的優待也僅僅因為孟家的身份罷了。”

“還不明白嗎？”

“隻要有足夠的金錢和權力，他自然會重新‘愛’上你。”

與此同時，病房外的走廊裡，顧景堯靜靜地站在門口，心緒翻湧不定。

車禍的消息傳來後，他第一時間趕來，安排好一切，卻遲遲沒有進去。

他不想去思考為什麼唐珂會和孟嶼琛在一起，也不想去探究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麼關系。

當他看到唐珂毫發無傷地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一切都無關緊要了。

“景堯哥，在想什麼？”唐珂走近，擡手在他眼前輕輕晃了晃。

話音剛落，顧景堯忽然将他緊緊抱入懷中。良久，才緩緩松開，呼吸微亂，目光卻依舊凝在青年身上。這是他第一次在公共場合如此失态，不過好在，走廊裡沒有其他人。

顧景堯嗓音低啞，帶着幾分冷意：“肇事司機已經抓到了。”

說到這裡，男人眼中浮起一絲冰涼：“不過，小珂。”他眯起眼，語氣笃定，“你知道是誰指使的，對嗎？”

唐珂垂下眸，指尖微微蜷起，輕輕點頭。随後他擡眼與男人對視，低聲說：“……趙啟峰。”

青年抿了抿唇，緩緩将六年前對方試圖下藥的事情告訴了顧景堯。

男人握緊拳頭，面色冷峻，目光落在唐珂泛紅的眼尾，似乎想要擡手觸碰，卻在指尖即将靠近的瞬間，聽到走廊轉角傳來腳步聲。

顧景堯咬牙，腮幫繃緊，冷淡的眼中閃過煩躁，接着向後退了一步，保持住“正常”距離，沉聲道：“放心吧，我會處理好這件事。”

這時，醫院的工作人員匆匆走過，沒有發現任何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