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揚雙手扶膝彎腰一看,臉色陡變。
陸岩封把炭精條揣進褲袋,起身環視四周,目光落在正對着他的黑色車庫大門。
這裡離住宅樓比較遠,位置偏僻,綠化帶已經很久沒有人打理,雜草和藤蔓四處亂長。
無人踏足的地方,周圍靜悄悄的。
“陸隊……”黃子揚往幹澀的喉嚨裡咽了口唾沫,“沈臨他,不會真的出了什麼事吧?”
陸岩封淡淡看着他,莫名其妙問了句:“沈臨有背景嗎?”
找不到沈臨,還在這黑漆漆的車庫門口發現了根快用完的炭精條,這一刻,黃子揚心裡發毛,已經淌了一手心涼膩膩的冷汗,而陸岩封竟然問他沈臨有沒有背景!
“什麼背景?”黃子揚搓着手心的汗,“指的是哪方面的背景?”
陸岩封沉默了下,說:“他父母和公安廳…”
話沒說那麼直白,但意思已經很明确了。
“他哪兒有什麼背景?!”黃子揚聽完,情緒都有些應激了,“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家庭,父母雙職工,老實本分人,能生出他一個天才都屬于是家族基因突變,祖墳冒青煙了。”
陸岩封盯着黃子揚,“那他和秦指導員是?”
黃子揚說:“秦指導員在刑警學院做特聘的事你知道吧?沈臨有幸在秦指導帶的班待過。”
陸岩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黃子揚看他神色不太對,覺得他理解有誤,立刻解釋道:“秦指導員隻鐘愛蘇隊,其他學生都是放任散養,沈臨修的學科又不是刑事偵查和禁毒,硬傍也傍不上秦指導這個靠山的!”
家族基因突變、祖墳冒青煙的産物:沈·冰美式·天才·臨,沒有背景,沒有靠山,全憑自身聰明才智,穩紮穩打一步一步爬到的二級警司位置。
陸岩封不說話。
氣氛一時之間變得非常古怪。
黃子揚:……
到、到底什麼事?
“黃隊,不犯原則性錯誤的情況下,陸正國也能算作靠山嗎?”陸岩封忽然征詢道。
黃子揚煩躁耙頭:……什麼靠山?那是靠山嗎?那是你親爹!高幹子弟都一個腦回路,總覺得是憑自己本事上位,絕對沒沾家裡的光。
生在這樣的權貴家庭,隻要他不是個敗家子,三觀正積極上進,有能力又有重大立功表現,陸廳在那裡坐着就行了,根本不用插手也不用動用任何關系,陸岩封就已經可以坐着火箭晉升了。
“陸廳長也管不着咱們京台來啊。”黃子揚抹把臉,“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來了?”
陸岩封想了想,覺得自己可能是有點腦筋不清楚了,就算他提出要陸正國同志給沈臨做靠山,依陸正國同志那剛正不阿的性格,十成十不會為他動用職權徇私舞弊,甚至還會因為覺得他丢臉而把他掃地出門。
“沒事。”他說,“走吧,再去别的地方找找看有沒有線索可以查。”
黃子揚點頭,剛要說好,哐當一聲巨響從車庫裡傳了出來。
“……陸隊,”黃子揚警惕地看過去,“有情況!車庫裡有情況!”
他話音還沒落,陸岩封已經一個箭步沖到了車庫黑色鐵門前:“裡面有人嗎?”
他站在門前,貼門聽着裡面的動靜。
巨響過後,裡面一瞬間恢複安靜。
黃子揚跟着上前拍門:“裡面有沒有人?有人答應一聲。”
沈臨撕了塊襯衫布條,把傷口咬在口中吸掉冒出來的血,剛把右手虎口纏住,聽到外邊有人在拍門,邊拍邊胡亂喊着什麼。
車庫有隔音闆,聽得不是很清楚。
他吐掉血沫子摁開燈,握拳砸了兩下鐵門,仔細聽着外邊的動靜。
聽到裡面有回應,黃子揚拍門的手一滞,立刻看向陸岩封:“有人,真的有人。”
陸岩封看看他:“會開鎖嗎?”
黃子揚嘴角一抽:“擡舉我了陸隊,我不會開鎖。”
陸岩封搖搖頭,在褲袋裡一陣摸索,掏出根食指長短的細鐵絲,不費吹灰之力頂進鎖孔。
黃子揚緊張地站在旁邊,“你怎麼還随身帶這玩意兒?這玩意兒真的能開鎖嗎?”
話音剛落,隻聽咔嚓一聲,鎖眼中心不知道是哪個地方動了下。
陸岩封試探着轉動鎖孔,竟然非常輕松地擰了半圈。
黃子揚都震驚了。
不過震驚歸震驚,震驚過後他在陸岩封之前先闖了進去:“警察!”
裡面,沈臨聽到鎖響的時候就退到了門後,此刻正抱臂看着闖進來的黃子揚。
黃子揚一看到他心髒都跳快了,上前一把薅住他激動地半是哭半是笑,邊錘他邊嚎:“小五,小五,叔可算是找着你了啊,你大爺的,給老子吓死了,吓死了!”
沈臨被他錘的前仰後倒,擡手制止:“黃隊,别錘了,人沒死感覺在,肉疼!”
黃子揚八爪魚似的抱着他,怎麼推也推不動:“小沒良心的東西,我這是擔心你,你懂不懂?”
沈臨無奈,任由他巴身上放棄了掙紮,擡眼去看陸岩封,神色鄭重:“陸隊,宋默生有蹊跷。”
“你受傷了?”陸岩封封沒有接話茬,視線下意識落在他包起來的右手虎口上,“有什麼話等回去再說。”
沈臨說:“我暫時不能走。”
陸岩封眉頭皺了皺。
“不能走?”黃子揚問他,“為什麼不能走?”
沈臨擡手,重新把黃子揚扒拉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掰開,推出半米距離,相當心累的樣子:“我得留在這裡等宋默生回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黃子揚不明所以,“短短兩三個小時,你就被關在了車庫裡,要不是陸隊及時趕過來,你知不知道你可能就死這了?”
沈臨看看他,“死不死的到沒什麼。”他瞥了眼外邊,問:“就你們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