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岩封莫名看他一眼,牙疼地問他:“那個宋默生,你到底和他在搞什麼鬼?”
沈臨手肘抵着車窗,看向外邊沿路的風景,“沒有完全确定我的猜想之前,還不能告訴你。”
陸岩封嗤笑一聲:“跟我賣關子?”
沈臨收回目光,“陸支隊,我有自己的辦案節奏,不希望被打擾。”
“所以呢?”
陸岩封目不轉睛地看着前方,喜出望外的神色此刻已經稀釋殆盡。
“叫小王和魏同回去吧。”沈臨說。
陸岩封沒有答話,猛地一打方向盤臨時變道,靠着路邊綠化帶停下來。
沈臨疑惑:“怎麼突然停…”話沒說完,人已經被陸岩封從副駕駛座上狠狠揪了起來。
“你到底明不明白你自己的身份?!”他盯着沈臨,表情出離憤怒。
沈臨不明白他突然生氣的點在哪裡,莫名其妙看着他。
“抓嫌疑人,明令禁止單打獨鬥,對方一個,我們就出動三個,對方倆,我們就出動五個,對方有五個人,我們就得出一個中隊,還要分局借調兩個過來協同。”陸岩封咬牙切齒地,恨不能直接給他一拳,“你是頭一天入職?你是新人?還是你覺得你是英雄?”
近在咫尺,溫熱的呼吸糾纏在一起,沈臨仰頭,略微側臉避開陸岩封的鼻息。
“随你怎麼想。”他說。
陸岩封被沈臨氣笑了,跨過扶手箱以一個壓制的姿态把他抵進駕駛座裡,幾乎鼻尖貼着鼻尖斥問他:“我看你就是個愣頭青!《公安執法細則》都喂狗了嗎?”
沈臨無所謂,對于陸岩封的訓斥甚至還主動貼上去小小的挑釁了一下:“陸支隊逮着機會就要和我來個親密接觸,就這麼喜歡我?”
沈臨的主動湊近,把兩個人之間本就不寬松的距離完全擠壓沒了,身體緊緊相貼,燥熱毫不保留的烘了起來。
陸岩封身體明顯一僵,那雙回視着自己的眼睛漆黑如潭,蓄滿了星星笑意,如潭中月華倒影碎芒流轉。
陸岩封腦中空空,不自覺吻了上去,唇瓣相碰,沒有想象中的柔軟,帶着絲沁涼,和貓薄荷一樣緻瘾。
味道很好。
陸岩封想。
下一秒,便被沈臨無情推開了,他蹙着眉,很明顯的不悅,語調冷了八個度:“陸岩封!”
啪嗒
啪嗒啪嗒
随着密集的聲音,兩人同時側頭看向窗外。
下雨了。
雨水在透明車窗玻璃凝成線,緩緩落下,陰雲布滿天空,一片灰蒙蒙的,突然亮起的暖黃路燈,光暈透進車窗打在沈臨的側臉。
看着他那張深刻白皙的側臉,陸岩封終于恢複些冷靜。
“對不起。”
他抹把臉,重新坐回駕駛座,從煙盒裡掏出根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
“小王和魏同不能調回,他們必須在十裡橋小區蹲守,一是為了保障你的人身安全,二是宋默生沒有完全脫離嫌疑,局裡随時會對他實施抓捕行動。”
沈臨旁若無人地從他掏出的煙盒裡抽出一支煙,淺淺咬着煙蒂,斜倚着靠背微微偏頭點上火,眉眼模糊在彌散的煙霧裡。
現在似乎不是應該糾結剛才那個莫名其妙親吻問題的時候,兩個人都很有默契的避而不談。
“我想跟陸隊要一個權限。”他說。
陸岩封雙手搭上方向盤,“什麼權限?”
“可以單獨行動的權限。”沈臨很冷靜。
陸岩封想說,他不給,卻被沈臨後面的話給堵了回去。
“就當是我以美色賄賂來的,看在剛才那個吻的份上。”
沈臨的聲音很低沉,像流金的沙子緩緩在指縫滑過,陸岩封心裡忽然湧現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奇異脈動。
他覺得為難,沉默片刻推開車門走進雨中,試圖讓冰涼的雨水澆滅這種無法言說的情緒,然後,再跟沈臨詳細分析現在案子的境況。
“梁詩林為什麼要報警,說宋默生猥亵□□她呢?根據時間線來推斷,那個時候宋默生人在澳洲,再加上段嶽提供的線索,可以确定宋默生是在梁詩林死後才回到的香港,另外,周思林遇害的時候,宋默生在手術室,吳晗遇害的時候,宋默生在醫院,孫瑤遇害的時候,宋默生在家裡,我覺得,整個案子,除非宋默生會分身術,否則,兇手就不可能是他,想查出來真兇到底是誰,鎖定宋默生毫無疑問,可是,陸支隊。”沈臨看着陸岩封站在雨裡地身影,沉靜地分析着,“小王和小魏那麼明顯的盯梢,太容易叫人看出來破綻了。”
陸岩封嘴上沒有說話,心裡卻已經在掂量沈臨說的有幾分可行把握。
沈臨默了默,忽然道:“我看起來,就這麼不靠譜?”
“沒有。”陸岩封忽然轉身,回視着他,“你很好。甭謙虛,是我太死闆,總在走穩紮穩打的老路子。”他身上沾着雨水,頭發一縷一縷貼在額間,重新上車,關好車門發動引擎。
“走吧。”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