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風裹挾着櫻花瓣掠過天台,我輕輕拂去落在凪發間的粉色花瓣。他枕在我的腿上,呼吸均勻綿長,像隻慵懶的大型貓科動物。
午後的陽光透過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細碎的陰影。我能聞到他發間淡淡的柔順劑香氣,混合着炒面面包的醬料味,莫名讓人心安。
我小心翼翼地調整坐姿,生怕驚醒他。遠處傳來體育館的哨聲,混着棒球部擊球的脆響。凪在睡夢中皺了皺眉,無意識地往我懷裡蹭了蹭,溫熱的呼吸拂過我的手腕。
我數着他的呼吸聲,他的發絲在春風裡微微顫動。炒面面包的醬汁還沾在他嘴角,我捏着紙巾的手懸在半空,突然被他抓住手腕。
"好困..."他閉着眼睛把臉頰貼上我的掌心,像隻撒嬌的貓科動物。我僵在原地,看着他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喉間突然泛起酸澀的甜。
這個動作太過親昵,我恍惚想起某個雷雨夜,蜷縮在秘密基地的蜂樂也是這樣抓着我的衣袖。
遠處傳來球鞋摩擦地面的聲響,我慌忙想抽手,卻被凪更用力地攥住。"别走。"他含糊地說着,鼻尖蹭過我手腕内側的淡紅胎記。這個胎記的形狀像極了鈴蘭的花瓣,讓我想起玲王母親最愛的那盆鈴蘭,在溫室裡靜靜綻放的樣子。
鐵門被推開的瞬間,我渾身血液幾乎凝固。紫羅蘭的香氣混着青草氣息飄來,玲王修長的影子斜斜切過我們交疊的衣擺。他保持着推門的姿勢僵在原地,銀色哨子從指縫滑落,在水泥地上彈起清脆的顫音。
那枚哨子我太熟悉了,是我在離開前送他的禮物,上面還刻着我們名字的縮寫。
我的後頸突然泛起細密的寒意,仿佛被什麼危險的東西盯上了。我想要回頭,卻聽見鐵門輕輕合上的聲響。
"渡邊鈴音。"
那個聲音貼着我的耳畔響起,帶着病态的甜膩。我渾身一顫,凪的發絲從指縫間滑落。
玲王修長的手指搭上我的肩膀,冰涼的觸感讓我想起那個雷雨夜,他也是這樣從背後抱住我。那天我們在公園裡躲雨,他的體溫透過濕透的襯衫傳來,心跳聲震得我耳膜發痛。
"你要躲我到什麼時候?"他的呼吸噴在我的耳廓,聲音裡帶着令人戰栗的笑意。
我感覺到他的另一隻手撫上我的後頸,指尖若有似無地摩挲着那塊淡紅的胎記。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一個拿着我家名字在外招搖撞騙的女騙子是誰呢?"他的聲音輕得像是在說情話,"每次看見你和凪在一起,這裡..."他的手指移到我的胸口,"我都會在想,你究竟是不是渡邊鈴音。"
凪在睡夢中動了動,玲王立刻收緊了手指。我咬住下唇不敢出聲,看着玲王的影子斜斜地籠罩下來。他的紫羅蘭發梢垂落,掃過我的臉頰,帶着薄荷止汗貼的氣息。
這讓我想起那年夏天,我們在公園水池邊,他也是這樣把我抵在牆上,呼吸間都是薄荷糖的味道。
我閉上眼睛,聽見系統警報在腦内尖銳地響起。玲王的氣息越來越近,他的唇幾乎要貼上我的耳垂:"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我?"他的聲音裡帶着壓抑的怒意,"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
「警告!記憶模塊出現異常波動」
「強制開啟情感過濾器」
視野突然蒙上淡藍光暈,玲王的身影在視網膜上分解成像素點。我蜷縮着按住太陽穴,聽見凪的呼吸聲突然變得急促。他睜開眼睛的瞬間,玲王已經退到三步之外,臉上挂着若無其事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