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場被夕陽染成琥珀色,鈴音站在中圈輕輕颠球,腳尖每一次觸球都刻意模仿着冴标志性的輕柔回拉。那是糸師兄弟幼年共同訓練時冴獨創的控球技巧。她甚至将鬓發别到耳後的動作都與冴如出一轍,仿佛戴上了兄長的面具。
凜的瞳孔劇烈收縮。
當鈴音帶球逼近的瞬間,他嗅到了記憶裡最刺鼻的鐵鏽味。六年前暴雨中的青訓基地,冴最後一次與他1v1對決時,球鞋掀起的草屑混着雨水就是這個味道。
此刻鈴音的盤帶軌迹與當年冴的突破路線完美重合,左腳虛晃接右腳的變向突破,連肩膀傾斜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凜的目光緊緊鎖定在她的動作上,心中那股熟悉的焦躁感再次湧了上來。鈴音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轉身,甚至每一個眼神,都讓他仿佛看到了冴的影子。他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凜的眼中閃過一絲病态的執着。他的身體不自覺地進入了防守狀态,但這一次,他的動作不再冷靜,而是帶着一種近乎瘋狂的壓迫感。
鈴音察覺到凜的變化,心中微微一緊,但她的動作依舊從容。她一個變向,左腳輕輕一撥,球從她的右腳滑到左側,動作流暢得仿佛行雲流水。凜迅速反應,側身封堵,但他的動作卻比之前更加粗暴,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緒都傾注在這一次的防守中。
鈴音試圖繞過他,但凜的速度和力量明顯提升了一個檔次。他的身體緊緊貼住她,試圖用對抗來幹擾她的節奏。鈴音的腳步開始有些淩亂,但她依舊努力保持冷靜,試圖用冴的踢法來應對。
然而,凜的攻勢越來越猛烈。他的每一次搶斷都帶着一種近乎病态的執着,仿佛要将鈴音徹底擊潰。他的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憤怒、不甘、甚至是痛苦。
“你以為模仿他就能赢我嗎?”凜突然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右腿肌肉爆發出超越常理的力道。他不再遵循防守邏輯,而是像失控的鏟車般橫沖直撞。鈴音的護腿闆被鞋釘刮出刺耳聲響,精心模仿的節奏在暴烈沖撞下支離破碎。
鈴音踉跄着護住球,卻在擡頭時撞見凜猩紅的眼眶。他正用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鮮血順着指縫滴在草皮上,仿佛隻有疼痛才能抑制住喉嚨裡即将噴湧而出的嗚咽。這個發現讓她呼吸一滞,原本要做的假動作突然變得千斤重。
“為什麼模仿他?!”凜嘶吼着用頭槌撞開兩人間的空隙,完全不顧可能撞碎鼻梁的風險。當鈴音因震驚而遲滞的刹那,他的右腳已經裹挾着破風聲抽射,足球在網窩炸開的瞬間,纏繞在球門橫梁的夕陽像被擊碎的琉璃般四散飛濺。
鈴音跌坐在草皮上,看着凜顫抖的雙手正死死揪住自己。 “模仿得...很像吧?”她故意揚起沾染草屑的臉,聲音卻放得輕軟,“畢竟陪了他很久呢。”
凜的身體猛地僵住了。他的手指還緊緊攥着鈴音的衣領,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但整個人卻像被按下了暫停鍵,連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你再說一次?”他的聲音沙啞得可怕,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鈴音仰着頭,任由草屑粘在臉頰上,嘴角卻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她的目光越過凜的肩膀,望向遠處逐漸暗淡的天際,仿佛在回憶什麼:“是啊,我和冴就是你猜的那樣。他經常會提起你,雖然每次都說得很簡短。”
凜的手開始顫抖,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出輕微的"咯咯"聲。他的瞳孔劇烈收縮,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刺中了心髒:“不可能,那你怎麼在這裡?”
“分手了呀。”鈴音輕笑了一聲,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冴應該跟你說了吧。”
凜的呼吸變得急促,胸口劇烈起伏着。他的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冴的身影:那個永遠冷靜、永遠從容的哥哥,那個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卻頭也不回地離開的人。而現在,眼前這個女人竟然輕描淡寫地說出"陪了他很久"這樣的話。
“他隻提過你的存在。”凜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卻帶着一種近乎偏執的執着。
鈴音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輕輕擡起手,指尖觸碰到凜的手腕。他的皮膚滾燙,脈搏跳得飛快,像是随時會爆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