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時予腦海中閃過無數漫畫中英雄倒下的畫面,忽然,眼前閃過一道刺眼的白光,光源從上面打來。
說到底邱時予還是個心智尚未成熟的學生,他瞬間做出大膽的決定,抓住車窗扶手,上半身緊貼靠背,雙腳順勢一蹬,用力踢向主駕駛的椅背。
司機一下沒反應過來,拐着方向盤就要迎面撞上前面的大貨車。
“草他媽的。”司機咬緊牙冠,随着方向盤失控,車屁股已經轉向了欄杆,他慌忙松掉油門狂按喇叭。
對面大貨車這時才意識到車子偏離了原本的軌道,他立即變動方向。
貨車頭擦過小轎車的車身,兩車人僥幸逃過一劫。邱時予推測貨車司機在長途中打盹,沒有注意到出租車的異常。
貨車司機誤以為出租車鳴笛是提醒他好好開車,兩車分開一段距離,貨車司機還鳴笛道了謝。
邱時予注意到,出租車司機當時有個反打方向盤再回正的動作,就是這麼一個動作,甩尾的車子竟快速回正。
兩邊司機處理得都相當老道。那麼問題來了,他這個制造自大問題的人該怎麼辦。
“師傅,我爸還在家裡等我。”邱時予雖然平時不怎麼說話,但真說起來,小嘴巴叭叭的不輸張龐。
他一邊說一邊偷瞄後視鏡。
“今天是我們大學裡面最後一次聚會,我就喝多了一點酒。”
“哎,大哥,我長得又不怎麼樣,個子說得難聽一點都沒有一米八,我基因也不好,身體也不好。平時沒做過壞事,沒談過戀愛,甚至沒拉過女孩手……”
司機聽到“長得不怎麼樣”的時候,擡頭看了一眼後視鏡,邱時予擔心再次激怒司機,便收回了視線。
“閉上你的嘴。”司機明白邱時予不是塊滲油的料,對人的态度大變,“準備下車。”
邱時予嘗試過打開車門,奈何車子從裡面上了鎖。他聽到要下車,眯起眼睛,臉上正色了三分。
司機轉過身,警告:“不想吃苦的話,就乖乖待着别動。”說着他拿出一捆紮帶,作勢要将邱時予的雙手捆住。
邱時予僵硬地點了下頭,這時車載通話響了。司機接了電話,對面是一個年輕姑娘,八成是司機的老婆、女兒啥的。兩人講的方言,邱時予隻能聽出對方話裡焦急的意味。
通話結束,司機再次從主駕駛探身,準備在車上就把人捆好。
這是個好機會,如果此時邱時予全力撞擊司機的腦袋……或許能逃出去。
但他沒有這麼做,他看到周圍迅速亮起的燈光,有人從自建房中走了出來。那人徑直來到車身旁,拉開車門,發現沒車門鎖着,轉而去拍前車車窗。
司機搖下車窗叮囑:“來得正好,幫我捆住他。”
來者點點頭,将後車門打開。邱時予看清那人的臉,是一張非常秀麗的女人的臉,他默默記下五官特征。
女人将他從車中拽出,小心地湊近邱時予的耳朵,低聲道:“不要怕,我會放你走的。”
邱時予也沒有以一敵二的打算,他像個打包好随時準備發出的貨物,司機卻還是覺得不放心,又拿出膠帶給他的嘴巴封死。
等确認無誤後,出租車司機粗暴地拽住邱時予往巷子裡走。剛開始還能看到水泥地,走來走着,腳下便成了踩實的泥土地。
邱時予猜測他們應該到了某個偏僻的農村,這裡生活水平不高,周圍都是低矮疏遠的建築物。
司機腳步急,沿着泥土路走了一會兒。邱時予一個酒沒醒透的,臉上的膚色開始微微泛紅。胃裡一陣翻湧,他瞅準前面有塊光源,忍到燈光下,才歪着脖子吐在路邊的泥土地裡。
那是一盞斜在橋口的路燈,借着晦暗的燈光可以看到,前面是一個轎車寬的石頭橋,橋兩邊沒有做欄杆,難怪要搞個燈在這裡。
邱時予吐幹淨了,司機拉着人繼續往前走。
過了橋大概兩百步,司機将邱時予仍進了某間孤零零的民房,這裡有些像農戶在主室外另建的廁所。隻不過廁所邊上還有一個隔間,邱時予被關在最頂頭。
之前那個套近乎說要放邱時予離開的女人不在,眼下就司機一個人,邱時予知道這可能是最後的機會,在司機松開他前,必需要反抗。
他正計劃着,忽然手上的勁一松,一直拽着他的司機不知道去哪兒了,房間裡很黑,但很快屋子裡就亮了。邱時予正準備環顧四下,一回頭對上一雙兇狠的眼睛。
這個眼神說是殺過人都不為過。
邱時予頓時怔在原地,腦子裡所有的想法在這個瞬間化為烏有。司機迅速靠近,他揮起拳頭就朝邱時予的臉砸來。一拳、兩拳……邱時予被他按在地上摩擦。
落在臉上的拳頭來到他的腹部。邱時予有些想笑,他看到司機慌亂的瞳孔。
他意識到自己是個隐患,但司機需要仍然需要他留在這裡。
為什麼呢?
邱時予的身上很痛,可能臉更痛一點,他深吸口氣強迫自己思考下去,血順着鼻腔流入氣管,劇烈地咳嗽起來。
司機像是沒想到自己下手這麼狠吓,轉而扯住邱時予的領口,低吼道:“不要動歪腦筋。”說完他快步走到門口,熄掉燈。
門被人用力關上,司機在門口磨叽了一會兒,确認門鎖好,窗戶封死後點了一支煙。
燒紅的火光映在玻璃窗上,邱時予躺在地上,視線追随那微弱的光芒,很快便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