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裡面留短發的才是大多數。
當時邱時予為了多打會兒遊戲,甚至剃成光頭,就為了節省洗頭發那幾分鐘的時間。後面頭發一直沒有管過,長着長着都能紮個小辮兒了。
夜深人靜,這個點小區裡面很少還有人家裡亮着燈。邱時予凝視着黑暗,他還需要時間消化。
選錯選項的話,人生就會輕易的結束。
他想起很多年前玩過的遊戲,這一次是因為他上了惠雲的車,接了那瓶水,才死掉的嗎?
說到底邱時予還隻是沒經曆社會毒打的學生,他沒想到看着淳樸的村民會對一個陌生有如此大的惡意,他沒想到司機會對他窮追不舍,他沒想山路比他認知中的還要難走。
現在該怎麼辦?
邱時予想要報警,都沒有證據。沒有證據,又有誰會相信他說的那些話?在外面吹了幾個小時涼風,邱時予稍微清醒了些,他回到家門口,才想起來出門的時候沒帶鑰匙,這個點爸媽還在睡覺。
他猶豫着又往上走了一層。
如果家樓上真住着一個警察,如果他隻是向“一個人”請求幫助的話,那些經曆會不會更容易說出口些?
他在上到六樓平台的樓梯間坐下,掂量着是該去派出所匿名舉報,還是……
樓梯間的聲控燈忽然亮起,拉長的人影腳步輕快,像是生怕吵醒居民一般,刻意壓低了步子。
邱時予愕然地看着來者,沉悶的眼睛閃過一絲光亮。
穆肖不解地看着占了半個台階的人,停下腳步,猶豫着要不要從邱時予身邊跨過去。邱時予坐在原地沒有動,他不知道怎麼開這個口。
這時穆肖道了一聲:“失禮了。”飛快地掠過邱時予,邱時予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帶着涼意的手覆上邱時予的額頭,又很快放下。
“跟我上樓。”穆肖率先向邱時予抛出邀請。邱時予一怔,趕緊追着穆肖的背影,來到6樓門口。
6樓兩戶人家門上各貼着個福字,上好的四方紅紙上龍飛鳳舞地印着個福字。
邱時予左看右眼,覺得兩家的福字應該出自一個人的手筆,說白了就是一個人送的。
穆肖看到邱時予在門口晃悠,隻當是孩子腼腆不好意思,他把屋内燈亮好,再折回來請邱時予進去。
邱時予長這麼大還是頭次一個人去别人家做客。他坐在穆肖安排的飯桌前,不着痕迹地看着室内,八十平的屋子被男人收拾的整整齊齊,家裡沒有多餘的擺件。
餐桌上僅僅是放着一個挂杯,上面幾個茶杯倒扣着放着。客廳的木茶幾上也僅僅放着一支紅玫瑰,花就插在細長的玻璃瓶裡。他目光所及的地方,還有一個套着防塵布的沙發,一個同樣套着防塵布的挂壁式電視機。
要不是那朵盛開的玫瑰花,不知道的還以為房子的主人在外長期居住。
穆肖正在廚房間裡燒水,邱時予端坐着,心裡面比被老師單獨揪到辦公室還刺撓。穆肖拉開廚房的隔斷門,就瞧見剛帶回來的小孩頭壓的低低的,心道自己有這麼恐怖嗎?
他說話的時候盡量放柔了:“……同學?大晚上不睡覺,坐在樓梯間幹什麼?”他将剛燒的水放到邱時予面前,自己跑去冰箱裡拿了一瓶罐裝啤酒。
邱時予臉頰兩側異常的紅暈久久不退,穆肖估摸他燒得不清,剛剛額頭也是滾燙的。
“我……原本,我想向警察匿名舉報。”邱時予咬着下唇,想着來都來了,斟酌着憋出一句話。
穆肖眼神淩厲,立馬正色三分,耐心地等邱時予再次開口。
他還挺好奇像邱時予這個年紀的孩子會有什麼樣的煩惱。
至少他看到的地方,邱時予身上、臉上沒有明顯外傷。
等了一會兒邱時予半天蹦不出個詞來,穆肖拉開椅子,與邱時予中間隔了個位置。他需要邱時予放松下來。
“所以你在樓梯間等我?”
邱時予不加可否:“我家就住在這附近……”
穆肖“嗯”了一聲,他看到邱時予外套裡面穿的卡通睡衣,藍色的睡衣上是一個個可愛的小恐龍,顯然家裡人很疼愛這個孩子。而這個被寵愛的孩子出來的匆忙,甚至沒意識到自己身上還穿着睡衣。
穆肖臉上帶着的那點虛假笑意已然化為泡沫,追問的語氣冷的掉渣:“我好像連名字都沒告訴過你,你又怎麼會知道我是警察?”
“不要小看媽媽們的情報網。”邱時予捧起面前的水,像捂手一樣抱着:“你可能不記得我,但我們确實有過幾面之緣。”
“我知道你去便利店會買哪幾種口味的飯團,知道你喜歡喝某某牌子的鮮榨橙汁。我還知道今天晚上在北廣場KTV能見到你。”
邱時予腦袋燒得暈了,講起話來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穆肖審問的犯人無數,自然捕捉到了這一點:“憑你剛剛說過的話,我就有理由合理懷疑你在跟蹤警察。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水已經涼了,邱時予小口小口喝完杯中的水,“我也希望是我跟蹤了你。但很抱歉,這些事情是……”
邱時予頓了一下,找準措辭後他說:“這些是我在輪回中不斷了解到的信息。”
“我會在22号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