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沈雲之正在查看隐衛傳回來的有關京城的消息,突然她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擡頭向客棧所在的方位看去,心裡腹議:氣大傷身呐,我的蓮慈。
短短兩個月多,京城風雲變換,争權奪利愈演愈烈,每天都有權門貴族地位不保,甚至有滅門之禍,更重要的是朝廷内外贊同遷都的聲音越來越大,而失去了前世記憶的姚素芸果然愈漸失去皇子的寵愛,足不出戶,消息漸無。
沈雲之的目光定格在遷都二字上,眉頭緊皺,想不到當初預想竟有可能成為現實,更想不到今上竟如此膽小,連經營了幾百年的國都都狠心舍下,看來我沈某人給了他們很大的壓力啊。
遷都對她早日統一中原可算不上什麼好事,渭河是道得天獨厚的天險,而南方錢糧富足,倘若他們在河對岸當起縮頭烏龜,她恐怕得花極大的代價才能拿下南方。
看來北越不能再出風頭了,就讓她唱罷退場換諸藩王登場了。
沈雲之臉色凝重,要如何使這出遷都的戲唱不下去,她得仔細謀劃,秋毫無漏。
等到她處理好事情回客棧時,已日暮西山。紅霞漫天,宛若給各家房檐屋頂披上了一層輕柔絢麗的華紗,斑斓多彩。
沈雲之剛踏入客棧,正好瞧見客棧老闆的小兒正滾在地上嗷嗷直哭,旁邊是手持柳枝厲聲怒罵的老闆娘。
不消說,定是小子頑皮了。
沈雲之聽了一耳朵,無非是小孩把他老娘放在針線籃裡的縫衣針又弄丢了,小孩哭哒哒地說不是他。
看那小孩灰塵鼻涕混雜一臉,在地上打滾不停,沈雲之頗覺好笑,及她上樓時,還聽見老闆娘的呵斥質疑。
房間裡,衛安懷獨坐床尾,臉上驚疑不定。小河立侍于旁,暗窺公子臉色,心裡納悶:怎麼公子沐浴完後就一臉異樣,要不要跟主子禀報?
沈雲之推門而入,驚得衛安懷擡頭望去,他神色複雜,眼中有怒火亦有憂懼。沈雲之心有疑惑,為何這副表情,她示意小河出去。
小河甫一出去,沈雲之就撲了上去,喊道:“寶貝,今天可累死我了,讓我香香。”
衛安懷見她撲來,驚亂不已,手指下意識摸上袖口,幾番思量,強自鎮定,還是将手放下了,他稍加抵抗,沈雲之還是倒入他的懷中。
沈雲之故意使勁,将衛安懷壓倒,二人倒進床裡。
她俯于他的頸邊,鼻眼所及之處盡是他的氣息,他瑩白如雪的肌膚,凝神香的清香夾雜着蘭皂的淡香,搖動着沈雲之的心神,沈雲之将他的腰摟得更緊了。
她舔吻着他冷白的肩頸,青色的血管下流動着的是他的生命。她猶如貪婪的野獸,望見了它摯愛的血食,卻克制着,不敢張開血盆大口,急躁且輕柔。
衛安懷将頭轉向床裡,深深的殺意在他眼底彙聚,面上流露出的卻僅是脆弱的忍耐與無助的妥協。
暮色漸深,奪走了房間裡的光彩,昏暗幽靜的空間裡,床榻上的動靜愈發清晰。
沈雲之好似已情迷意亂,映入眼簾的是斑斑紅痕,于身下人散亂衣物中若隐若現。
突然地,衛安懷像是哪裡不适,掙紮了起來,左手狀似不經意間碰到了沈雲之的腰椎。
瞬間,沈雲之察覺到了皮膚上傳來的微微痛感,心中歎息,塵埃落定,理應如此等想法浮現于她腦海中。同時,她翻手抓住了衛安懷的左手,運轉真氣護住了她的命門。
沈雲之坐起身來,手上用了巧勁,衛安懷失了力氣,一枚鐵針從他兩指之間滑落,落入她的掌心。沈雲之擡頭望進他的眸子,他不再掩飾他真實的情緒,有仇恨亦有痛苦。
因為沒能下手成功而痛苦嗎!沈雲之居高臨下地笑了。
“蓮慈,我若癱了死了,你下半生可就沒有着落了。”調笑的話語裡盡是輕佻。
叮的一聲脆響,縫衣針準确無誤地被彈入桌面的茶杯中。
“你活着,我的後半生才是全無指望。”喑啞的聲音失去了往日澄澈冷靜,透出一種無能為力的絕望,俊秀的眉眼深深皺起,染上了些許愁苦,倏得一轉,話尾鋒芒盡現,殺意越發濃重。
沈雲之必須死!不然他心頭之恨難解。
他以為他可以忍耐,卻是低估了沈雲之的無恥。沐浴之時他就發覺身體變得不對勁了,體毛消失殆盡,皮膚細嫩光滑了許多,他早年在學習射禦時不慎受傷,留下了些許陳年舊疤和老繭,現在都消弭無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