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他的皮膚變得特别敏感,尤其……這與以往截然不同的變化讓他憤怒不已。
他是不經人事,但并非不曉人事,這事定與沈雲之有關,憤怒之後浮上來的是深深的恐懼。若任由她這樣下去,他的身體隻會愈來愈來失常,這絕不是他想看到的。
但他失敗了。
他不得不承認她的調情技巧很高超,哪怕心底厭惡,可身體卻差點在她一步步的攻城掠地之下背叛了自己,這更堅定了他的殺心。
所以哪怕勝算不足三成,他還是動手了,不,或許一成都沒有。他向來謀定而後動,卻屢屢因她而打破行事準則,她的存在給他造成太多的心理壓力了,可歎他機關算計,心力交瘁,到頭來卻是在劫難逃。
衛安懷思及過往種種,深悔當年桃林一見,教她生出情孽來。
沈雲之側躺于他身旁,伸手撫弄他的耳鬓,在他的耳邊細語軟聲:“别想了,你那些指望注定要破滅的,以後我才是你的指望,你注定要跟我過一輩子喽。”語氣越發吊兒郎當,眼神越發肆無忌憚。
衛安懷哪裡會聽她的,他見事不成,就失去了與她虛與委蛇的耐心,抓起被褥蓋住自己,順帶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翻身轉向床裡,再不言語。
他本想起來擦洗一番,頸側黏糊糊的使他反胃,但又害怕沈雲之接着動手動腳,遂忍了。
沈雲之見狀起身下床,回頭看見他還是把自己蒙的嚴嚴實實,從懷中掏出一包迷藥,無聲無息地将之彈入床邊的火盆之中,然後自己服下解藥,就這麼靜靜看了他大概一刻鐘,聽着他的呼吸逐漸變得綿長平穩,才掀開被子将他的睡姿調整好出去。
小河就在門外候着,沈雲之将他叫到另一間房,将針扔給他,神情冰冷:“解釋。”
小河接過來一看,發現是一根縫衣針,他對上沈雲之充斥着噬人寒光的眼神,心思急轉,立即猜到公子那裡出纰漏了。
他回想起今日的不同尋常—公子在大堂門口摔了一跤,磕在了桌子上,那時候老闆娘恰好就坐在那裡納鞋底,不過那時他們的注意力都在那快掉落的幂籬上,生怕公子的真容露出來。他還以為是黑紗太厚太長了,遮礙了公子的視線,才令公子磕碰了,再加上今天下午客棧不絕于耳的小兒哭鬧聲,小河瞬間想通了前因後果,冷汗直下,百密一疏啊。
沈雲之聽完前因後果,心中陰雲密布,本以為小河當了他這麼久的貼身小厮,能妥帖照看好他,沒想到在那麼多雙眼睛下還是被他鑽了空子,也是,就算随從心有疑惑,沒她命令,又有哪個敢翻他的身。
算了,還是我自己來才放心,懸關雖然早已是她的地盤,但才打下不久,各方探子魚龍混雜,蓮慈的外表尤為出衆,且身份特殊,萬一被有心人注意到,隻會給她的計劃橫生枝節。
要是被人發現李道學的弟子被她給抓走了,以李道學的文壇地位和愛犢之心,一呼何止百應,她恐怕要被天下的讀書人聲讨辱罵了,還會使世間的所有目光聚焦在北越,這不利于她接下的計劃,特别是會有損她的聲名,有礙她的大業,她可不想臭名昭著,雖然她幹得的确不是人事。
沈雲之看了眼戰戰兢兢的小河,本來想罰,但是此地非萬全之處,還是等回到都府再處置。
夜幕深沉,星子稀松。
沈雲之給衛安懷抹了藥後,想了想還是将鎖鍊翻了出來,迷藥好用,但不能久用,還是限制一下他的行為為好,何況她還有一層隐秘心思,蓮慈行動不便也方便她某些時候胡天胡地,嘿嘿!
遷都之事令沈雲之如鲠在喉,為了盡快趕回都府全力部署,是以天色未亮,城門初開,沈雲之就命車隊啟程了。
颠簸的馬車終究擾醒了安眠中的衛安懷,他一睜眼就看到沈雲之在一方黃花木雕小桌上聚精會神地寫着什麼。
沈雲之放下炭筆,轉頭剛好對上了衛安懷的視線,衛安懷目光一滞,正想說些什麼,發覺口幹舌燥,下意識咽了一下。
沈雲之注意到他的小動作,伸手将他扶起來坐穩,另一隻手拿過水囊運功加熱打開放到他嘴邊。衛安懷不想被她喂,伸出右手想接過來,手腕處的鐵鍊極短,剛一有所動作,左手就被扯動了,衛安懷心一沉,手一摸,又動了動腳,果不其然,手腳被上了鎖鍊,偏偏這時沈雲之騰出一隻手來将他右手按住,受鐵鍊長度所限,他左手根本不能擡起來。
水囊一直被怼在衛安懷唇邊,衛安懷抿了抿唇,眼神幾度變化,覺得不應該和自己過不去,遂就着她的手喝了好幾口。
“餓嗎?”沈雲之語氣溫和。
衛安懷憋屈,心裡止不住譏諷,打一棒子給顆甜棗,想罵她出口惡氣,但轉念想這人臉皮極厚,他罵不動她,還可能會令自己吃虧,就冷梆梆地回道:“不餓。”
沈雲之想到今早她給他喂的那點營養液,料想他應該真不餓,就放下心來。她今早剛想到計策好引蛇出洞,正在完善計劃細節,暫時沒心情調戲。
兩人各據一邊,一個避之不及,一個專心緻志,一時間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