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安懷強打精神瞪了她好幾下,他意思不是這個。
沈雲之無視,半支身體,拿起蒲扇輕輕扇起了風。
“睡吧,後半夜我不會鬧你了。”
得了保證,衛安懷沉沉睡去。
天明,衛安懷醒來,抿了抿唇,果不其然,沈雲之虛虛抓着他的手,他不喜歡她的親密,每次同塌而眠,醒來她某條肢體定會搭在他身上。
衛安懷沒費力去抽出來,一旦他試圖抽離就會被扣緊,他冷淡開口。
“我知道你醒了,放開我,我要洗漱。”
“早啊,蓮慈。”沈雲之睜開雙眼,神采奕奕,不見疲憊。
衛安懷隐約有些嫉妒,對她如朝陽般蓬勃強盛的生命力的嫉妒。
沈雲之猜到他的心病。
“就算你同我這般厲害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因為我隻會比你更厲害。”
衛安懷忍不住了,将枕頭扔到她身上,賭氣道:“那可未必。”
沈雲之一把抓住,溫柔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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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鎮北侯要來,靈岩寺主持恨不得事事親為,一再交代沙彌們,務必不要使香客們打擾到貴人。
他本來提議三月三可閉客一日,但鎮北侯沒同意,他也舍不得這節日的人流香火,心底松了一口氣。
待他老手老腳趕到時,一看壞了,那些得知消息的信衆們早早守在殿門口了,和尚們都被擠開了。
沈雲之親兵守在門前,一身鋒銳氣息,百姓們不敢上前,結果忙外了玲珑等人,待主持奮力擠進來,哭笑不得,一向穩重的侯府大管家—玲珑身上挂滿了竹籃包裹,都是百姓的心意,大餅,小吃,野果野花.....連胳膊上都吊着幾隻野雞野鳥。
如此多人,本該喧鬧的大殿門前都沒成鬧市。
不過壓低的聲音還是傳進了大殿中,衛安懷睜眼看着身側的人,少見的一身紫色襦裙,也同在一般跪在佛前虔誠祈禱。
他很詫異,他怎麼也想不到她會願意帶他出來祭奠母親,為妹祈福,甚至早就為他母親點了長明燈。
此心倒是赤誠,隻是不爽她認他母親為母,口口聲聲道安樂亦是她小妹,無恥無禮,他多次制止她仍是我行我素,不改分毫。
“好了嗎?”沈雲之早就察覺到了他的視線。
衛安懷收回視線,有一絲被抓包的窘然。
“好了,我們該怎麼出去?”
沈雲之也有點苦惱,前年和去年都沒這麼多人,今年都堵到門前了。
“先等着,我出去看看。”沈雲之撿起幂籬,上前直接給他系上,衛安懷拒絕不了。
門一開,人潮洶湧了起來,沈雲之一身華服美飾,花容月貌,氣質淩然,正如壁畫上的九天神女,百姓們直接被鎮住了。
看到門口堆的東西,她頗感無奈,氣沉丹田,從容開口,聲音傳遍了整個殿外。
“謝謝大家來看我,大家都不容易,東西待會就各自拿回去吧,大家的心意我收到了,我銘記于心。”
百姓們都聽着,敬仰地望着她,誰都沒有上前。
“侯爺,要不是您救下我大兒,老身我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我那可憐的老頭子早早死在北戎人手中,若不是您,這大仇何日可報.....”說着說着,哽咽起來,感激之語夾雜着充沛的情感,瞬間感染了在場所有人,百姓思及自身,亦落下淚來。
“您是我們的恩人。”
“沒有侯爺您,我們哪裡過上這般安定的日子。”
“我們萬分敬重您,請拿着。”
沈雲之趕緊推回去,急忙開口:“這是我應該做的,不用......”
不知是誰先跪下了,跪生祠冰冷冷的泥塑像那及得上面前活生生的人。
沈雲之他們一個個拉都沒有拉過來。
得,這徹底沒路走了,外面烏泱泱跪了一地,情緒激動起來半點話都聽不進了,沸沸揚揚。
衛安懷驚住,他現在才感受她是何等受百姓愛戴,也想不到在她面對百姓時無絲毫上位者的傲慢驕矜。
“看來我們不能走尋常路了。”
什麼!
衛安懷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沈雲之拉出了殿外。
一下子面對如此多人,衛安懷下意識轉身,下一瞬就同沈雲之飛了起來,沈雲之幾次借力,越過重重屋檐廟牆,兩道紫色的身影瞬間消失在衆人視線中。
“把東西還回去,不可拿百姓一絲一毫。”
百姓先是愣住,看着兩道人影越過頭頂,後是聲音高亢起來,往山門湧去。
玲珑等人趕緊跑到山門攔人,憑借自己超強的記憶力硬是把東西還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