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安懷迷迷糊糊扯開了衣領,胸膛半露,白裡透紅,紅痕附着潮濕。
沈雲之心猿意馬了幾息,仍給他合了回去,見薄汗布滿他額頸間,地龍餘溫悶得他睡不安穩,她卻不敢開窗,去年貪涼,叫他受罪了一個月。
沈雲之心事擾眠,睡不着,便倚在床頭,拿起蒲扇給他輕輕扇起風來,衛安懷這才安穩睡熟。
天際微明,沈雲之眸光沉沉,摸了摸他的臉頰,這才起身。
曠野之上,幾匹快馬風馳電掣。
沈雲之追逐着遠方的一線天際,漸漸拂去心中塵埃。
她本浮萍客,見過的生離死别,數不勝數,區區别離,又有何懼!有何可懼!
他會再次回到她的身邊,這點,她胸有成竹。
下次再會,又是另一番光景了,真是期待啊!
沈雲之揚起自信的微笑,眼中充斥着志在必得。
“那位是靈丹妙藥嗎!今天真是容光煥發啊。”歸去時任誰都能看出面色不豫,這才過了一晚就精神抖擻。
沈雲之剛回到軍營,溫殊瑕上來就擠眉弄眼。
“别嬉皮笑臉的,更難看了。”沈雲之佯裝嫌棄,将她推到一邊去,照夜玉獅子察覺到主人的嫌棄,哒哒往旁跑了幾步。
“城外如何?”沈雲之掏出一把豆子喂她的愛騎。
“斥候回報,敵軍昨夜有異動。”
“靜觀其變即可。”這在沈雲之的意料之中。
果不其然,傍晚時分,敵軍發起了攻城,沈雲之命守将外緊内松,望着城牆下敵軍如潮水般湧來,然後退去。
将士們全都群情激憤,恨不得出城和他們真刀真槍幹上一場。這種擾敵之策太陰險了,敵軍太滑溜,虛虛實實的套路,他們不堪其擾。
“不可出城,定有埋伏。”前幾次就是在這上面吃了虧,要不是後軍接應,先鋒就損失慘重了。
“這半個月來敵人幾番襲擾,士兵們不僅疲憊,士氣也受到了影響。”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可受不了這種鳥氣。”桌子拍得哐當震動。
所有人都以為陳襄王此舉是為了阻止懸關馳援前線,擾亂他們戰局。
這隻是其一,沈雲之心中明晰,下令堅守不出,敵人千裡作戰,也同樣疲憊不堪,是戰是退,很快就見分曉。
溫殊瑕和孔望京對視一眼,意識到将軍是有意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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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之後的淩晨,天邊剛露出魚肚白,城外敵軍便再一次發起攻城,懸關立刻鼓噪起來。士兵睡眼朦胧地爬起來迎敵,本以為又是一次佯攻,結果敵軍奮不顧身,城樓上響起号角聲,在營中整裝待發的精兵迅速上城樓換防,這才打退了第一波攻勢。
正當二者僵持不下,遠遠的都城方向飄起了狼煙,敵營那邊高呼起來:“都城已破,北越必敗。”氣勢高昂,城樓上慌亂了一瞬,新的命令立即傳達下來,衆人知道是假消息,很快鎮定下來。
敵營軍帳前,崔澗手持千裡鏡一望,城樓上根本沒有徹底混亂起來,便知這攻心計不成了,對方這是早有準備,但也沒讓人停,總歸是有點效果的,聊勝于無。
聽着周圍人失望抱怨聲,崔澗頗感無趣,他仍遙望那都城方向,目光閃動,似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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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在都城四個城門燒起,很快蔓延,城裡無法開門查看情況,各守将惶惶無主。
鎮北侯府内院也同樣深陷于混亂之中,各處火光不知從何而起,所幸平日有所演練,柏夫人很快壓制住府中混亂的局面。她望着各處走水的方向,尤其是栖子堂處,熯天熾地,她不由地眉間帶愁。
歎了一口氣,她親領一隊府兵往栖子堂去。
往昔精美雅緻的房屋已被火海吞噬一半,院子繁茂的奇花異草正在失去生機。
正當她剛想進去查看情況,玲珑帶人扛着幾個人從後院沖了出來,他們擡眼一見,紛紛行禮。
柏夫人一看後頭倒着的幾個人,正是栖子堂伺候的下人們。
“可有恙?”
“攝入了迷藥,被扔在後邊池塘裡,回頭讓府醫開兩幅湯藥就沒事了。”
“那位怎會有迷藥?”糟心極了,她那好侄女将人往後院一鎖,不準任何人到這裡來。哪怕她是長輩,也沒有帶他來見見的心思。
柏夫人心中不喜,暗自猜測沈雲之和那人不是正經過日子的,也淡了接觸的心思,日子久了,知道了來曆,可管束不了沈雲之,也隻能當眼不見心不煩。
玲珑苦笑一聲:“上次出府公子就帶回來了,可主子視若不見,還吩咐我等聽之任之。”。
“真是冤家,那那位呢?可安全?”柏夫人搖搖頭,心中充滿對沈雲之的擔憂,怕是放虎歸山。
“二夫人,請恕我不能告知。”
柏夫人明了,她那心思難測的侄女肯定在搞幺蛾子了,心累的擺擺手,專心處理府中火災事宜起來。
另一邊,衛安懷一行人藏入了雲來坊,如魚入水,終于得片刻喘息。
關伯悲喜交加,痛哭起來:“公子,這兩年來,您受苦了。”其餘人一聽這話,回想這些年來的艱辛,公子的恩情,眼眶也濕了。
看着比記憶中還要憔悴,頭發花白的老人家,衛安懷心中酸楚,也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