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下午男子籃球賽對陣二年級勞八班，上屆季軍，隊長楚雲天全校師生都不陌生，陳莯鴻更不用說了，還沒開始就心裡忽上忽下，一會兒希望那個心中的學長赢球，也覺得他們能赢，畢竟是上屆季軍，實力擺在那裡。一會兒又希望奇迹發生，勞二班打赢這場關鍵之戰，上周勞二班已經輸給了勞七班，好像再也輸不起了。
為了争取赢球的機會，瞿老師提出“田忌賽馬”的戰術，用班上二隊盡力力拼他們的主力，希望拖垮他們主力的體力，當然場上也不能拉開太大的分差，最好是緊緊咬住分數，就給主力隊員騰出了體力優勢。
第一節是實力的試探，也是主力的比拼，不能在氣勢上輸人，自然容不得半點馬虎，雙方都派出了自己的最強陣容。勞二班中鋒劉剛，前鋒陳光耀、高志揚，後衛王浩、李珺。勞八班由隊長兼後衛楚雲天帶隊，巧合的是王浩也是隊長兼後衛，都是各自球隊的絕對核心，連球衣号碼都一樣是10号。哨聲響起，勞八班5号後衛搶到自家中鋒半空中撥過來的球!他迅速傳給楚雲天，楚雲天一陣風一樣運球連過2人後，籃下三步，“哐”球進了，勞八班來了個先聲奪人。李珺籃下發球，王浩一個側身接過轉身運球甩開了對方防守人員。球過中線後傳到中鋒劉剛手裡，籃下高志揚來回穿梭，對方防守空位，劉剛抓住機會傳過去，高志揚轉身上籃，可惜被對方6号撲上來蓋帽。高志揚還是矮了點跳不起來，好在球被沖上來的劉剛搶到手，傳出三秒區外的王浩。王浩身前沒人，他抓住機會高高跳起，空中瞄準、投出，籃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穩穩地向球框砸去，可惜的是籃球蕩了幾個圈又彈出來了。“唉”谷夢娴和身邊的啦啦隊員歎了口氣放下了合在一起準備拍響的巴掌。這個球其實傳給籃下的陳光耀最好，他那裡空了位，可機會一瞬即失，也可能是王浩沒看到或者沒反映過來，也可能是上一場他三分球手感特别好就順手投了出去。當然，球場上的人也沒時間想這麼多。球這次被勞八班控住了，他們靶子打的活，配合也好，籃下你傳我傳你乘勞二班防守一個疏漏又進了一個球。“0：4”，勞八班的實力确實不錯，連進兩個好球。又是李珺運球，一路猛沖到籃下強行上籃，球還是沒進，好在王浩搶籃闆到手順手補籃，球進了。勞二班終于打破“進球荒”“勞二班，加油！勞二班，加油！”谷夢娴她們喊出加油口号拍紅了巴掌。“楚雲天，加油！”對面的勞八班啦啦隊不甘示弱，加油聲、鼓掌聲一浪高過一浪。球場上比分交替上升，”2：4”“2：6”“4：6”“6：8”之後，勞八班突然來了個進攻高潮，連得6分，“6:14”眼看比分越拉越大，勞二班的隊員急了起來，動作都有些變形，顧不得打配合，搶到球低頭就運，到籃下就投，也顧不上看看四周隊友的位置是否更合适。王浩心裡更急，連連出手幾個球都沒進，又急于證明自己，球一到手後根本不傳出去，也影響了隊友的情緒“這個球都不傳給我？”“沒看到我這裡空位麼”第一節球隊節奏被打亂了，被勞八班牽着鼻子走。
“10:18”一節下來竟然隻進5個球落後8分。瞿老師也看出了大家對隊長王浩今天手感不好又不分球有些意見，就批評他“王隊長，你今天手感不佳，球要多傳給隊友創造上籃的機會，不能硬上籃。這節大家都沒發揮出來自己的實力，尤其是後半節沒有配合、各打各的沒有章法”批評完一隊。瞿老師指導二隊“下面第二節你們上，主要是拼他們的體力給主力隊員第三節追分創造機會，第一節他們也拼的兇體力有下降，你們也要抓住機會進球，起碼不讓分差拉大”。
第二節開始後，也許因為第一節主力隊員都沒打赢讓二隊隊員沒有任何心裡負擔，羅輝煌、程秋、甄亦凡、侯永剛、方園5名隊員按照瞿老師的部署，采取人盯人的防守戰術，一個盯死一個狗皮膏藥一樣貼得緊緊地，一陣搶逼圍，打亂了他們的節奏。新上的勞二班二隊體力占優勢，加上他們的實力其實也不比一隊差多少，打亂了對方的進攻節奏，借着體力上的優勢乘機打配合，球傳得快，靶子打得活，體力不支的對方反而時不時露出防守上的漏洞。第二分鐘，羅輝煌接到球後運到前半場，幾個隊友都不斷跑動傳球，籃下的程秋抓住機會一個轉身投，籃球擦闆而進。勞二班率先打破僵局進球。“勞二班，加油！”“勞二班加油”，場邊的男生女生仿佛被點燃一般，一浪高過一浪地喊起來。場上幾名隊員也深受鼓舞，相互間交換一個眼神，有着彼此間的鼓勵和自信。球到手後，盡量不多留，穿插跑動，制造空位，抓住一切機會上籃。防守時死死貼緊對方，必要是甚至不惜防守犯規。牛皮般的戰術竟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對方硬是4分鐘沒得到一分。反而勞二班二隊時不時抓住機會打配合找空位，先後投進了三個球，場上比分變成了“16:18”，竟然隻相差一個球了。“加油、程秋！羅輝煌，加油！”場下的啦啦隊看到比分越來越近，大聲為二隊隊員加油。“莫不是勞二班二隊還強些”對方球員一時竟然有點被打蒙圈了。
“嘟嘟”勞八班喊了暫停。“大家不要急，他們的實力還是不如我們的，加強防守打配合，他們的遠投也不行，隻要守好三秒區就可以了”，楚雲天拍拍巴掌把大家召集攏來布置戰術。再次上場後，雙方互有來回，體力拼不過勞二班，他們幹脆放棄和勞二班人盯人這種耗費體力的戰術，轉而實行防守三秒區以最小的代價赢得了最大的收獲，有效地阻止了勞二班攻進三秒區投球得分。勞八班的主力畢竟技高一籌，很快穩住陣腳搬回局勢，一節下來，最終比分定格在“21:25”。勞二班二隊隊員不但完成了瞿老師布置的拖垮對方主力隊員體力的任務，還把比分追了上去，自然得到了老師和同學們的使勁誇獎“二隊不錯，配合打得好”，瞿老師對這隻“奇兵”的表現笑得合不攏嘴，女生谷夢娴她們也一個個遞上毛巾、涼開水。二隊隊員也确實拼了老命，一個個累得像死狗，癱坐在地上直不起腰。
第三節。勞二班主力一隊上，勞八班主力隊因為第二節勞二班二隊的死纏爛打，加上連續拼了兩節，自然下場休息，隻能派上候補隊員。他們的候補隊員差的不是一點兩點，加上這一節大家吸取了第一節的教訓，王浩也意識到這是一場生死戰，再也不是耍個人英雄主義的時候。大家都加強了配合和跑位，比分很快就追上來了。“三分”随着王浩一記3分球，“28:27”，勞二班首現反超。這一記三分球也讓王浩再一次燃起了自信，他的手感越來越好，場上隊友給他的是大拇指點贊，再也不是原來第一節的指責，場下谷夢娴他們啦啦隊喊得更為洪亮，“王浩，加油！”“加油，勞二班”，場上5名隊員仿佛真的全身灌滿了油，使不完的勁兒。半節過後，勞二班領先6分，這下子勞八班主力坐不住了，先後三個主力換人上場。可畢竟勞二班場上場下氣氛已燃起來，場上5名球員越打越順手，楚雲天帶着幾名主力死命追趕也隻追回來2分。第三節比分最終定格在“38：34”。
第四小節開始，這一節将最終定輸赢。雙方都是傾盡主力，也加強了防守。你來我往不相上下，比分一直緊緊咬着，“38:36”，先得分的是勞八班，“40:36”，勞二班馬上還以顔色。“40:39”楚雲天一個遠投三分，比分再一次靠近。“42:39”王浩也不甘示弱，一個三步上籃，球漂亮地滑進球框，兩方核心隊員隻差肉搏戰。“楚雲天，加油！”“王浩，加油！”場下啦啦隊也各自為自己球星喊加油，你不讓我我不讓你。此時此刻陳莯鴻幹脆不喊加油，隻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場上那個熟悉的身影。有時進入僵持階段，雙方你來我往幾個回合都沒進球，有時像遊戲打通了關卡，練武的打通了任督二脈，你一個轉身投，我一個起跳投，個個都100%準進，籃球在框子裡滴滴溜溜幾個圈最後滑了進來。隻剩下2分鐘了，場上的比分還依然膠着，兩邊的啦啦隊看着記分牌上不斷交替的比分，“勞八班加油!楚雲天加油！”“勞二班加油！”王浩加油”。最後時刻，陳莯鴻再也顧不上心中那個大學長了，集體的榮譽感最終還是壓倒了個人的“小私心”，她和身邊的男生女生還有隊員一樣，雙手合攏成喇叭型放在嘴邊大聲喊“勞二班，加油”!
“嘟嘟嘟嘟”随着哨聲響起，“赢哒赢哒”“1分之差啊”，勞二班的男女生呼啦啦全都擠上球場，大家擁抱在一起歡慶着這來之不易的勝利。幾名主力隊員更是激動得顧不上喝杯水擦把汗，把瞿老師高高抛起又接住，高高抛起又接住，鬧騰了五六個回合才接過來女生遞來的毛巾和熱水。“這場球也要表揚你們場下的啦啦隊呢，是你們的加油鼓勁讓我們場上隊員使出了洪荒之力”。籃球隊長王浩接過谷夢娴遞過來的毛巾表揚這個啦啦隊隊長。
這場艱難的硬仗打赢了，幾乎可以肯定，隻要下面兩場不陰溝裡翻船，這一屆籃球賽的亞軍應該是到手了。果不其然，一個星期後，勞二班黑闆上面的榮譽牆上增添了一面男子組籃球亞軍的獎狀。
星期天晚上，團小組長林依婷和他們小組的成員正在教室後面辦黑闆報。他們忙了一個下午還沒忙完，晚自習幾個人繼續排版畫畫。忽然教室裡一下子黑下來。“停電了”“可以不上自習了”，學校慣例如此，中專生的學習也不是太過于緊張，一般停電了也不會繼續上自習。整個教學樓的學生都随着燈管熄滅歡呼雀躍，接着就是“咚咚咚”的下樓梯聲音一陣緊過一陣。一忽兒功夫，班上的同學差不多都走光了。林依婷他們團小組的人也都走了，隻剩下她一個人，還沒動，也許是想把黑闆報辦完吧。明天白天還要上課，晚上支部又要先檢查然後由校團委檢查評比。可她也不好意思去喊那些已經走出教室門口的人。
甄亦凡拿着點燃的蠟燭來到黑闆前，為了讓燈光明亮些，他點了兩支蠟燭，點在墨水瓶的瓶蓋上，雙手舉着來到她的面前，示意她快點畫。她沒說什麼，隻是朝他笑了笑，好像這一切都是順理當然的。她筆随心走，全身心投入闆書中，而他則兩隻手舉着兩個墨水瓶，上面點着蠟燭，跟住她的步伐左右挪動，隻是為了讓她看得更清楚一些。那樣子，有些滑稽。大約過了個把小時，看着她鼻尖上微微冒出的汗珠兒，他推說自己雙手舉不起了，放下墨水瓶在桌子上，叫她也歇會兒。然後他跑下樓，把她一個人晾在黑黢黢的教室裡。“這個家夥，不會跑了吧?”她有點生氣，不過又覺得不太可能，這不是他的個性，“不過就不擔心我一個女生害怕麼”她還是有點不釋懷。好在不到五六分鐘他又上來了，因為擔心她一個人害怕，他差不多是百米沖刺。他遞給她一瓶打開的冰鎮汽水，等她喝了一大口後，又掏出一條小手帕遞給她，指指她額頭的汗水。在微微的燭光下看得出來，這是一條他剛剛新買的手帕。她猶豫了一下，接過了，順手擦了擦額頭和鼻尖上的汗珠兒，然後也沒把手帕退給他，而是收好後疊起來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甄亦凡舉起蠟燭，她也轉過身繼續忙她的黑闆報。
一直忙到9點多鐘，整個教學樓都安靜極了，許多教室都是空空的，黑黝黝的。他在前面舉着一支還沒燃完的蠟燭，她小心地跟在後面。兩人下了樓梯走出教學樓，他吹熄了蠟燭。一輪圓月将皎潔的月光渡滿整個校園，他們穿過那片桔園時，五月夜晚的風吹得滿園橘子樹葉沙沙作響，不時還傳來一陣急過一陣的蟬鳴，還有校園後面那山林田野中的“呱呱”蛙聲。
因為挨得近，有時她的口鼻中呼出的氣息拂在他的臉上讓他感覺到癢癢的。這一刻，月光下的她清雅照人，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姣白如玉的面龐，在淡淡的月光下五官線條柔和安靜，長長的睫毛下一雙大大的眼睛，不知是黑的發紫還是紫的發黑，紫黑的深處閃着白亮亮的光，又好像籠罩了一層薄薄的霧。鼻梁微微挺起，櫻唇紅潤豐盈。柔和的清輝映照着她露出低矮衣領的脖頸，細長柔軟，膚如凝脂。或許是剛剛下樓梯走得急了點，她頸項上透出的肌膚滲出細細的汗珠，身上透出一股處子的清香。月光如水，美人如玉，這個讓人看一眼都心痛的女孩呵。他竟然癡癡地看呆了。“怎麼了，還不走？”直到她奇怪地問他，他才回過神來，跟着她的步子往宿舍樓走。“你不進去麼？”宿舍門口，她看他停下了腳步問他，“你先上去吧，我還想走走，看看月色”，甄亦凡說，“那我先回去了”，她轉身走進了宿舍大樓。
甄亦凡又獨自在校園裡圍着桔園溜達了幾個圈，這樣的好月色，他這個小詩人不多享受享受才怪呢。不過他也沒有邀林依婷，剛才2個多小時的闆書她肯定累壞了。何況，一個人的月色，自有一個人的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