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高中生,法律規定未成年不能進牛郎店,不信你看我身份證嘛。”
酒井說着低頭掏包。
掏出了一張為了混進酒吧做的假證。
林淺:……
“不對!這個才是!”酒井掏出另一張,往林淺眼前怼,“快看。”
林淺蹙眉躲開。
一股反轉巴黎香水味。
“佐藤哥剛進這行,沒有幾個客人!你看他這麼帥這麼高,難得一遇啊,看這鼻子這眼睛,這手部的線條,他還有腹肌呢,身材超級好,請你一定要繼續支持他,哦對,不信的話他有我奶奶的電話,天天找奶奶告我的狀,還有——”
“行了。”
一陣煩躁湧上來。
林淺懶得仔細求證這倆人的真正關系,潛意識卻隻當這學生說的話是在極力辯解。
總是矛盾得可笑。
一邊想要被當作首選,另一邊,當佐藤為了留住他選擇撒謊時,他又煩得根本不想要這份偏愛。
戳到自尊心了吧。
-
看着林淺冷着臉坐進出租車,幹淨的黑色車身駛去,隻留下一陣風。
酒井扶着背包帶:“左哥,這是地雷男嗎?”
“你閉嘴。”
“哦,那我的三千。”
左曠野掏了掏口袋,連紙币帶零錢地湊出三千。
“要不兩千吧,真是的,你都窮到要親自上場了。”酒井嘟着嘴。
“多出來一千給你奶奶買吃的。”
左曠野說把他打發走,沿着馬路牙徘徊了兩圈。
他最了解林淺為什麼會生氣。
以前,他會死纏爛打地回去解釋清楚,抱着對方一遍一遍說“最愛你了”。
左曠野可以,但佐藤不可能。
林淺又不是傻子。
繞到後門取車回家,途徑小路,肮髒的電線杆下坐着兩三位流浪漢,再往前,一個衣着漂亮的女生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每每晚上路過都是這幅景象,左曠野目不斜視。
默默祈禱不會被搶劫或者莫名其妙暴揍一頓。
陰影處站着一波年輕人,吞雲吐霧。
其中的女孩夾着煙看過來:“這麼快,秒男啊。”
左曠野看向她。
“跟男的做也不願意跟我喝酒?他很有錢?你很有錢?你知道我在别的店是什麼地位嗎?”
左曠野才認出她是剛才在店裡點酒叫他過去的女孩,于是例行公事鞠一躬,語速飛快地說敬語大串燒。
“對不起客人,給您造成了不好的體驗真是不好意思,任何不滿都可以去本店的賬号下投訴,這邊賠付您代金券可以嗎?”
女孩一雙大眼睛看神經病似的瞪着他。
左曠野說這些的時候沒有九十度鞠躬,看上去像挑釁。
他來這邊幾年了還是不習慣鞠躬。
可能是中國人的脊梁……
左曠野想着,女孩身邊的赤膊細狗已經走近,惡狠狠瞪着他的眼睛。
“你想死啊!”赤膊細狗喊。
“不想。”
左曠野如實回答。
“你他媽還不快給她道歉!”
“……”
左曠野回憶了一下,自己剛才一共說了三次對不起。
“你他媽給我過來!過來!”
不去。
過去肯定挨揍,
事已至此,他隻好不動聲色地後退。
“這個吧……”
在對方怒火中燒的眼神中,左曠野轉身撒腿就跑。
暢懷的外套都跑到胳膊肘了。
“站住!”身後傳來男人的怒吼。
左曠野跑着,腦子裡閃過很多熱血動漫,越跑越有勁。
對方看着細狗,體力不差,從紅燈區一直跑出去,左曠野氣喘籲籲中餘光看到了冒着幽幽綠光的站台。
都跑出一站地去了!
“不是……操。”
左曠野回頭,一下就看到十米外窮追不舍的赤膊男人。
十幾歲小年輕真有活力。
“你回去好不好?算了吧!”
對方根本不買賬,甚至開啟新一輪加速。
什麼人啊。
左曠野急刹車,甩開街邊一家飯店的門。
“歡迎光——”
店員端着盤子,左曠野從他身前飛奔到後門,用力一扯。
鎖了。
“您要去哪?後門壞了打不開。”
“我,我躲一下。”
左曠野側身躲進角落,發梢挂着汗水,他喘着氣回頭看去。
角落裡有個小位置,林淺正看着他,筷子還夾着一柱面條。
……
好窩囊。
左曠野後知後覺。
“進來?”林淺把腿從書桌似的半包餐桌下抽出來。
真的好窩囊。
聽到細狗進屋後大喊“人呢”的聲音,左曠野咬着後槽牙彎腰進去,抱膝坐在木闆中。
眼前一塊方形視野,是林淺修長的雙腿,側對大廳的位置。
男人在店裡吼了一陣,老闆威脅說再不走就報警,他終于老實,啐了口唾沫後摔門離去。
左曠野側耳聽着,擡頭道:“謝了啊。”
林淺沒有反應,一動不動。
半晌,左曠野單手撐地,調整成半蹲的姿勢,正要離開桌下。
眼前的腿動了。
一隻幹淨的皮鞋踩住他的肩膀,左曠野重心不穩,茫然跌跪下去。
頭頂傳來林淺的聲音。
“讓你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