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擦黑時林淺準時光顧club,這次他換了身新買的衣服,也是muji的,讓他們看上去更像情侶。
這一次,從面對面變成并肩坐。
“你手機習慣靜音嗎?”
“沒有。”林淺回答,“怎麼突然問這個?不加line。”
“你怎麼知道我想加,那好吧,就憑緣分聯系。”左曠野說。
他猜到了。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林淺不想接他的電話。
“對了。”
左曠野從口袋掏出張折疊成小塊的紙,展開鋪在桌面:“體檢報告。”
林淺掃過密密麻麻的小字,信息沒問題。
“OK嗎?”左曠野托腮側頭看着。
這時,領班走過來,湊到左曠野耳邊。
“店……佐藤,那邊的女生點了更貴的酒叫你過去。”
左曠野朝那邊看去。
一個漂亮的女孩被三個牛郎圍着,有說有笑,她注意到左曠野的目光,熱情招手。
按照規矩,他現在應該過去。
左曠野為難地咬了咬嘴皮。
當初該把名片做醜點。
“怎麼了?”林淺問。
“就是,我該去别人那了,但是——”
但林淺毫不在意:“把衣服換了再去。”
“我不想過去,找個借口把她的酒退了就行。”左曠野說。
“你是來工作的又不是和我談戀愛的。”
……
再解釋下去要暴露了。
左曠野不動聲色地攥拳,食指摩擦虎口。
“好吧。”
林淺點點頭。
“走了,”左曠野站起來,“真走了?”
林淺擡頭看他。
“不點個香槟什麼的挽留我?”左曠野抛個媚眼。
三秒後,林淺伸出手:“酒水單。”
“你果然舍不得我。”左曠野笑着坐回來,“明天去約會嗎?澀谷怎麼樣?”
“我不喜歡逛街,陪我睡覺吧。”
左曠野眨巴眨巴眼:“那個……”
賣藝不賣身。
林淺發現剛才的話有歧義:“睡覺,不是做。”
左曠野松了口氣,餘光看到領班第二次從女孩的方向走來,暗道不好。
“她點了更貴的,您這招妙啊。”
“給她退了。”
左曠野拉着林淺的手腕站起來,“我們去睡覺。”
領班懵住:“這麼快就——”
左曠野逃難似的拉着人跑了。
“睡覺嗎?跟男的?!”領班反應過來。
—
街邊,林淺掙開手:“你如果為了套牢我,沒有必要。”
“是嗎?左曠野轉身,重新牽住他的手。
“我快回國了。”
“回國啊。”左曠野說,手指探進對方幹燥的指縫,十指相扣。
“那更該好好珍惜了。”
他說這些的時候,不笑了。
林淺望着他認真的眼睛,承認自己有一瞬的悸動。
習慣了被人抛下,這次居然被一隻鴨感動了。
但下一秒,左曠野重新彎了雙眼。
“你也看到了我的店很小,你一個人買的酒夠我半年的提成了。”
林淺幹笑一聲。
“說這些不怕我生氣?”
“如果我說‘我愛你’,你會更生氣吧?”左曠野就這樣扣着他的手,漫無目的地向前走。
片刻,林淺回應了他的動作:“說一聲聽聽。”
“我愛你。”
“嗯。”
“我愛你。”
“嗯。”
林淺盯着他鬓角發光的碎發,有些失神:“用中文說。”
這一次對方安靜下來,搖搖頭:“不要。”
林淺沒有深究原因,想到昨晚看到他和别人這樣挽着手走,這才清醒些。
“怎麼樣?生氣嗎?”左曠野問。
“還行,”林淺說,“你如果真的說中文就太像他了,我可能會打你。”
話音剛落,身邊的人扭頭湊了過來,在臉頰輕輕一吻,氣息挾着呢喃:“這樣啊……”
也許見林淺不反抗,又吻了幾下。
酥麻的癢。
林淺閉了閉眼,這樣旁若無人地親昵,真不像他會做出來的。
可就是不想推開。
前面有人發出一聲大叫。
“啊!”
酒井站在拐角處,下巴快掉地上了。
“左——”
他剛發了半個音,左曠野沒回過神,為了防止他把名字喊完整,情急之下張開嘴。
“啊!”
學着酒井也叫了一嗓子。
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左曠野第一件事就是按着酒井的肩膀鄭重聲明:“叫我佐藤,身份是牛郎。”
酒井:“為什麼,不——”
“等下給你三千。”
“好。”
解決了見錢眼開的高中生,左曠野提着一口氣回頭,和面無表情的林淺四目相對。
“怎麼,你另一個大款客人?”林淺問。
“鄰居,真的。”
此時再解釋顯得格外蒼白。
“沒關系,今晚他歸我,五天以後你們随便玩。”林淺對酒井說,平靜,毫無宣示主權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