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現在吧,我看看……”
左曠野把袋子挎在胳膊肘,劃拉着手機,撥了過去。
“喂?找我?”
“回國了哈,舊情人兒一釣立馬回國了哈。”
劉年嗓門大,林淺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
左曠野瞟他一眼:“沒什麼事先挂了,等回來見面。”
“等會兒,有,正經事。”
“什麼?”
“明天幫我喂個狗,順便溜溜,你閑着也是閑着。”
挂斷後,左曠野轉過頭:“明天一起去他家喂狗。”
“我不去。”林淺說。
“兩隻小比格,可好玩了。”
“不去。”
“他家狗會後空翻。”
“不去。”
—
第二天,林淺牽着狗繩站在小區公共草坪上時,心底升起一股悲怆感。
他也不是嫌棄左曠野那麼簡單。
總的來說,是間歇性依賴,持續性排斥。
但這些在壓倒性的耍無賴面前顯得格外渺小。
“大毛接着!”
左曠野扔出一個球。
手裡的狗立刻甩着舌頭狂奔起來,林淺被他扯了個踉跄,牽着繩一起跑起來。
“小心點别摔了。”
左曠野一路小跑跟在他旁邊。
“扔球之前不早說!”
“其實我說了三遍——哎哎哎貓屎不能吃。”
左曠野換了個方向跑去,蹲下用力扇二毛的嘴筒子。
林淺氣喘籲籲地停下,看着左曠野在十字路另一側忙活。
大毛站起來攀住他的腿。
“不許學你弟。”林淺彎腰伸手,立刻被熱情的狗舌頭舔了好幾下。
“他第一次見你就跟你這麼親。”左曠野說。
“不知道。”林淺嫌棄地聞了下手,“口水好臭。”
“可能他也吃了。”
“什麼?”林淺問。
“貓屎。”
林淺立刻翻口袋,但一張紙巾也沒找到,鼻子都快皺起來。
“假的大毛從來不吃屎。”左曠野又說。
聞言林淺用他的肩膀當擦手巾,迅速抹了好幾下。
“這兒再擦擦。”左曠野大方地掙開一片衣擺。
林淺在指定位置繼續蹭。
這時兩隻狗不知道觸發了什麼神秘機關,一齊扯着脖子大叫起來。
林淺好不容易擦幹淨手,看着兩隻比格,第一次對狺狺狂吠這個詞有了實感。
“吵死了。”林淺說。
“小狗不懂事,”左曠野蹲下試圖安撫,“來,大毛,别叫啦,給你吃零食,别叫、敢咬我——”
這時,前方車道上一輛藍色跑車閃了過去,強大的聲浪都轟到林淺臉上了。
“靠。”左曠野擡起頭,“地震了?”
林淺看着跑車消失的方向。
預感不太好。
果然,沒有一分鐘那輛車又轟回來了,隻是這次停在了正前方。
一個男人走下來,抱着個巨大的紅玫瑰花束。
左曠野的表情逐漸嚴肅:“你不能答應他。”
“别答應他。”
左曠野委屈巴巴地去牽他的手,意料之外沒有被甩開。
對面,林憐青摘下墨鏡,笑容燦爛地張開雙臂:“哥!好久不見!來抱一個。”
“……”這下左曠野吓一跳,下意識松開手。
卻被林淺反手牽住了。
林淺閉着嘴轉頭就走,立刻被林憐青的玫瑰花束攔住。
“這個怎麼樣?挑了半天,一會兒上樓約會去,審美不錯吧?”
林淺扭開臉又要走。
他從高中就用這種方法對付林憐青了,不聽不說不看。
“哦,你好你好,是我哥男朋友吧?左曠野?”林憐青又說。
左曠野學着林淺的樣子,默不作聲。
一二三木頭人。
林淺不動他不動。
“别那麼嚴肅啊,”林憐青笑着,“我們家可開明了,沒事兒。”
“但是哥,你非得跟個殺人犯在一塊兒?”
總是這樣,說些低級的語言暴力,不知道于他來說有什麼意義。
林淺還沒打過他。
這是第一次,林淺拎起林憐青的領子,一拳打過去。
鮮紅的玫瑰花片嘭地飛了一片。
林憐青目光呆滞地後退一步,反方向又被揍了一拳,他跌坐到地上,擡起頭,眼睛卻亮了起來:
“……終于理我了。”
林淺喘息着:“滾。”
“四年不見,就這個态度?一直這個态度。”
“哥,”林憐青盯着他,半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都是男的,我不行嗎?”
“什麼?”
“我比他差很多?”
林淺皺眉,不明白他在說什麼,至少不應該是那個意思。
“沒什麼,故意惡心你的,怎麼樣?還打麼?”林憐青又笑了。
這人絕對是精神病。
林淺轉身,終于順利離開,帶着左曠野和兩隻比格,迎着晴朗陽光,畫面說不出的違和。
回到劉年樓下,林淺按了電梯,瞟了眼安靜了一路的左曠野。
“他要幹什麼?”左曠野問。
“他腦子不正常,說的話……”林淺說,“要不你也揍他一頓,真的。”
“不是,他不是你弟嗎,他剛才說什麼?”
林淺這才讀懂他眼神裡的震驚錯亂,搖搖頭。
“不可能。”
左曠野覺得有可能。
那個表情他太熟悉了,林淺已經掌管子集團他倆沒什麼家産可争,針鋒相對那麼多年……靠!
“不行不行不行。”左曠野推着他進了電梯,“不對勁不對勁。”
林淺莫名其妙地保護好兩隻狗,它倆差點被電梯門夾到。
“你看誰都像情敵嗎?”
“反正你弟不行,沒有血緣關系也不行。”左曠野說。
林淺看了看他。
“跟誰行?”
“當然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