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屹捂住胸口,面若白紙。
他喝了一口水,試圖壓下這股反胃感,可冰涼的液體下肚後,緩了好一會,都無濟于事,難受的感覺更甚。
裴屹隻好放下手中的書籍,坐上輪椅來到卧室。
即使雙腿疼痛,也從不疏忽鍛煉,因此臂力極佳,可以在毫無外人的幫助下自主行動。
他雙臂一撐,半靠在床頭。
在公司時,裴屹會把頭發全部妥帖地梳至腦後,在家中洗漱完,白發便柔順地搭在額前,遮蓋了淩厲的眉眼,讓他整個人看着内斂不少。
他阖眼深呼吸,可即使靠在床頭一動不動,胃部的情況也愈發失控。
裴屹偏頭,眉頭緊皺,流暢的下颚線也崩得很緊。
他煩躁地捋了一把頭發,胸口的不适感越來越重,隻好起身,扶着牆一點一點來到浴室。
反胃的惡心感揮之不去,可裴屹站在洗漱台旁,卻怎麼也吐不出來。
可轉身想回到卧室,又覺得下一秒就要吐出來……
裴屹肚子也一陣劇痛,可腹部也隻是單純的絞痛,卻并沒有什麼想上廁所的欲望,反倒是想吐的感覺占據上風。
他在廁所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才終于吐了出來。
裴屹漱口洗臉,沖去台面上的穢物。
直到這一刻,他才好受一些。
隻是頭卻有些發暈,人也突感疲憊不堪。
感冒了?
到了這一步,裴屹還沒發現讓他嘔吐肚子疼的始作俑者是誰,隻以為是換季導緻的着涼。
長時間的站立讓腿有些不太舒服,裴屹捏了捏腿,重新坐回床頭。
每天晚上明毓回到家,都會幫他捏腿。
不論他怎麼躲怎麼抗拒,最後都會被明毓抓住。而替他按摩之後,她都要吃一頓數量龐大的夜宵。
他不再忍心抓撓她,更不可能咬她。明毓有天回家和他吐槽打疫苗又痛又貴,還給他看了針眼。
裴屹看了幾秒便别過臉,他不想讓她痛,也不想讓她難過。
她臉上和手臂上快要愈合的傷痕,都在提醒裴屹,他曾經有多不知好歹。
他輕歎一口氣,栽倒在床上。
無一絲雜質的白發在純黑床單上鋪散開,裴屹陷進柔軟的被子裡,手搭上眼睛,嘴角被沉重的情緒拉垮。
可他還沒傷心多久,又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捂着嘴踉踉跄跄地往廁所跑。
“嘔——”裴屹在廁所吐了個昏天地暗,一擡頭,人差點在廁所跪下。
直到此刻,裴屹才後知後覺他也許不是感冒,而是吃壞了什麼東西。
他一下就想到了中午的“9.9”和“4.9”。
也許是對于奶茶莫名的溺愛,裴屹下意識把責任全部歸在了9.9元麻辣燙的身上。
但這也并不難理解,裴屹從前就不是個會吃辣的人,突然一吃,再加上冰奶茶的混合攻擊,會不舒服也很正常。
他又在廁所吐了一次,這回胃裡的東西都吐光了,到最後幹嘔好幾聲,也隻能吐出一點胃酸。
裴屹臉色更難看,偏偏腹部和腿也在痛,擾得他心神不甯,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
背後的冷汗浸濕了睡衣,他再次栽倒在床上,兩眼一黑,失去了意識,好像是被毒暈了。
裴屹再次睜開眼,發現他又變成了貓,還躺在明毓的腿上。
他的身體緊緊貼着明毓的,二人之間的熱氣被圈禁在這一小方空間内,過于緊密的接觸,幾乎讓他呼吸停止。
房間裡今天開了暖氣,所以明毓穿得比上次更少,上身就一件寬松的小吊帶,下身穿了一條卡通短褲。
而裴屹的意識沒有降臨在貓身上的時候,小貓都處于熟睡狀态。
這種狀态下的小貓當然隻能任人宰割,明毓趁它動彈不得,把它抱了起來,放在腿上。
明毓順着毛摸小貓,心中暗爽。
小貓毛茸茸又熱乎乎,放在腿上的時候也軟軟的,太舒服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幸福得直眯眼,腿上的貓卻在這時候醒了。
明毓暗自惋惜,貓大爺又醒了,看來今天的幸福到此為止了。
果不其然,綿綿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她腿下爬。
在她的精心照料下,小貓現在的腿已經比之前好了不少,雖然還是不太穩當,但至少能夠支起後腿走幾步。
“唉,果然你醒了就不會挨着我了。”明毓擺爛地蜷起腿,靠在沙發上,“什麼時候你也會像其他小貓一樣黏着我啊。”
她打開手機,翻閱與言妙妙的聊天記錄:“怎麼别人家的小貓就這麼聽話黏人呢。”
裴屹冷冷扭頭,一眼就看見了手機上的照片。
那隻金漸層毛發旺盛,正呆頭呆腦地盯着鏡頭,用腦袋去蹭人類的手的同時,還在打呼噜。
小貓的眼神十分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