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副團長，鸾鳥号機甲失蹤了。”

喜悅的氛圍下，葉羨安也在笑，諸葛恪的指令傳來，提到返航，葉羨安又想起了從頭到尾沒看見的鸾鳥号機甲，他記得出發時被告知的前線作戰将領裡有張子涵的。

“你們已經打了八天了，全軍疲勞，現在的指令是帶領部隊立即返航。”

諸葛恪強調道。

“是。”

葉羨安接下指令，轉手他就換到下級頻道。

“後勤，鸾鳥号找到了嗎？”葉羨安的聲音略微不穩。

“還未，葉上将。”後勤将領回答。

不詳的預感成真，葉羨安眼前黑了又黑，他感覺自己眼前的世界都崩塌了，心髒失序，耳邊爆鳴。

“……葉上将？葉上将？指揮官？”

頻道那邊沒了聲音，後勤将領奇怪的詢問。

“沒事。我是這場戰争的指揮官。”

葉羨安這句話是對後勤将領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切入下屬公共頻道，歡呼聲還沒停，可葉羨安已經聽不進去了，葉羨安下達指令，打斷這場歡呼：

“返航。”

“是！”

歡呼停止，戰士面上的笑容不去，部隊返航。

3027年11月，人類首次接觸腐蝕獸星球

部隊返航，休整，戰後複盤，收拾資料，完成自己作為戰場指揮官的職責，葉羨安走出中心會議室，他疾步走向将軍辦公室，他要去見諸葛恪。

走過星辰走廊，前面是醫療室，那裡圍了一群人，堵住了去路，這次作戰的各部隊将領都在那，葉羨安快步走上去。

“尼加提，怎麼回事？”

葉羨安拍了下尼加提的肩膀，面對前面堵路的将領道：

“我要去将軍辦公室，麻煩讓讓。”

“梁雲歸戰死了。”尼加提側對着葉羨安回答道。

葉羨安本來要擡手要擠出一條路，聽見尼加提的話，葉羨安頓時停住動作，轉頭望向尼加提看向的方向。

好幾名醫療室工作人員圍着一個擔架車，擔架車上躺着一個人，身體用白布蓋着，工作人員想要退擔架車走，但走不了，擔架車被一人攔住了，是沈懷瑾，她解開白布的一角，看着白不下發青發黑的面孔，表情已然混亂失控。

不知是哭，還是笑，或是茫然……

許久，沈懷瑾嘴中擠出一句話：

“梁雲歸！你真是好樣的！！死在了我最愛你的時候！！！”

沈懷瑾的副官在旁邊，她想要拉住沈懷瑾的手安慰，為擔架車讓出前進的路，可她不敢，沈懷瑾的模樣是情緒失控了。

忽然，諸葛恪走了進來，他将一枚純黑的黑龍勳章放在梁雲歸腦側，對旁側推擔架車的工作人員道：

“推梁将軍去收整了。”

“是。”

工作人員小心、緩慢的推着擔架車離開，沈懷瑾也随着擔架車離開了，諸葛恪看着消失在走廊盡頭的擔架車，轉頭，看向安靜的諸位将領。

“梁雲歸上将戰死星際，因其戰功顯赫，特晉級為将軍，其遺體運回帝都，七日後下葬帝都陵。”

諸葛恪環視眼前的将領，都是一群年齡不過四十的青年，繼續道：

“秋朔号，星際前線，這艘星艦上有男，當然也有女，特别是醫療室、研究室、後勤部……，戰士中也有女性，都是青年人，正常戀愛我們不會阻止，但我們也不提倡。”

“因為這是前線，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你和你的戀人明天還能否再見。”

“副團長，我申請重返前線。”

諸葛恪話落，葉羨安立即向諸葛恪發出申請。

諸葛恪看向葉羨安，他知道葉羨安申請返回前線是為什麼，他歎了口氣，對葉羨安道：

“你随我來。”

諸葛恪返回将軍辦公室，拿起桌上的懸浮光屏，交給葉羨安：“這是鸾鳥号的行駛軌迹，撞擊腐蝕獸星球後彈出，消失在空間跳躍黑洞附近，現在有兩種情況：一：張中将留在了那片空間；二、張中将落入了附近的衛星星系。”

“搜救已經擴大範圍，葉上将，請耐心等待。”

“副團長，我隻駕駛一艘飛船前往，她活着，我要見到她人，她死了，我要見到她的屍體。”

葉羨安臉色慘白，眼露瘋狂，他說出這句話，他這句話不是申請，而是陳述，不調動部隊，隻開出幾艘飛船，帶些人出去，葉羨安作為星際上将，這點權力還是有的。

“……嗯。”

見葉羨安的神色，諸葛恪知道這裡不能攔住這個人，但星際前線已經失去梁雲歸這名上将了，張子涵這名中将很可能也要失去，再失去葉羨安這名上将，連失三名将領，沈中将的精神又受到了重大打擊，對戰力會有巨大的影響。

“葉上将，你的弟弟……”

“副團長，發現張中将了，在衛星星系的紅色星雲中，但……”

諸葛恪的副官看見了辦公室内的葉羨安，到嘴的話轉個彎，變得委婉：

“後勤建議直接送往帝都生命研究院。”

“批準。”

諸葛恪颔首，在諸葛恪說這兩個字時，葉羨安就已經沖出了辦公室，見狀，諸葛恪再次歎息。

請假返回帝都，趕往帝都研究院，當葉羨安跑到劉曉的研究室門口，此時秋朔号此次救援的負責人正在和劉曉談着什麼，聽到厚重而又急促的靴子聲，幾人轉頭，發現是葉羨安。

葉羨安也沒和這幾個人打招呼，直接沖進了實驗室，找到了正泡在藍色藥體中的張子涵，雙目緊閉，雙手抱腿，無聲無息。

“她還活着，可能永遠醒不來的人也算是活着的。”

劉曉推着輪椅走入，擡頭，看向眼前懸浮在藥體中的人：

“據檢查，她身上出現了一種奇怪的輻射，可能會影響到她的基因，梁将軍身上也提取出了類似輻射，我們猜測這可能與腐蝕獸星球有關。”

“她被送到這裡，固然有全力搶救星際将領的意思，但……葉羨安，你是唯一真正能維護她權益的人，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葉羨安手心觸碰玻璃，頭靠玻璃，葉羨安頭抵的位置剛好是張子涵雙腳的位置，遠望去，好似沉睡的神明和她虔誠的信徒。

葉羨安想要感受張子涵身體的溫度，但感受不到，隔着藥體與玻璃，玻璃更是冰冷：

“劉院長，我為之前讓人在議會掀開研究院實驗存在疑問一事道歉。”

“你不用和我道歉，至于這件事，歪打正着，因禍得福，我這陣子也輕松了不少。”

劉曉推着輪椅出實驗室：

“我這沒睡的地方，葉羨安，張中将才穩定生命體征，她想要醒來，還要很久，你找處地方睡吧。”

“謝……劉院長。”葉羨安低頭道。

六天，葉羨安一直待在實驗室，盯着張子涵的情況，直到這天下午，葉羨安的光屏震動，葉羨安擡手查看，是葉秋霜。

“小叔叔。”

葉羨安坐在地上，身體靠着玻璃，他動手打開光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