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大唐明僧玄奘法師遊曆歸程途中經過樓蘭,特此前來拜見王上,不知您是否召見他?”
“為何不呢?宣高僧進來!不,孤要親自去迎接他,高僧此刻在哪?”
東萊波一邊問,一邊放下奏折快步向外走去。
“伮庳早就猜到您要召見高僧,于是将高僧安排到偏殿中暫行歇息。您若見要他,我帶人過來即可,不需要您親自跑一趟。”東萊波身邊得力的傳話宮人說。
“也是。”
東萊波坐回龍椅上,耐心等候玄奘的前來。
玄奘法師奉唐太宗李昭之命,率徒從數十人于武德末年從長安出發,曆經艱難險阻,穿越西域和中亞,最終抵達天竺摩揭陀國的那爛陀寺。在印度期間,玄奘師從戒賢,與各派大師講論佛經,獲得了極大的聲譽。
唐朝李昭時期以佛教為國教,玄奘法師的地位因此水漲船高。從貴族皇室到平民百姓,都要尊稱他一聲大師。
“貧僧拜見樓蘭王。”
一個年紀不大的僧人身着黃色袈裟,手持念珠,朝着東萊波走來。
東萊波細細打量玄奘。不同于離開大唐時那個尚且青澀的年輕小僧,面前這個僧人靈台明淨,氣宇軒昂,俨然已是佛法大成,超脫于世。
就如蒙塵的明珠洗淨鉛華,散發出溫潤灼目的光彩。
東萊波走下王座,在玄奘面前站定,與他各行了一禮。
“陽信見過大師。”陽信,李昭于東萊波十八歲那年為東萊波取的字。
“玄奘見過樓蘭王。”
“許久不見了,玄奘大師,不知您近來可好?”
武德年間,玄奘途徑樓蘭時曾與東萊波見過一面,将度牒遞給身為樓蘭王的東萊波,讓其在上印下國章。
“貧僧甚好。”想到在西域的種種經曆,終于得償所願取得真經的玄奘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
“不知殿下和君後近來可好?”
聽到那個很久沒有被提起的稱呼,東萊波恍惚一下,眼前飄到很遠的前方。
“大師,玄蒼已經死了。”
“什麼!”
“玄蒼師弟居然已經死了!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師弟是為何涅槃,我記得離去時,師弟的身體還很健康。”
玄奘法師的眼神一瞬間變得銳利又痛苦。
武德年間,玄奘途經樓蘭,與身為道家傳人的葉玄蒼辯論佛法和道經。兩人一見如故,約定好等玄奘歸來時再進行一場辯論。
“就在大師走後不過數月,在孤君臨城下,宣告義母登基為帝之時,玄蒼于城樓上跳下來,身隕于此。”
“唉…師弟這又是何苦呢?女帝登臨王座不一定不好。貧僧雖遠離大唐,但也聽聞過太宗皇帝武德充沛,勤政賢明,愛民如子。”
玄奘撥弄佛珠,暗道一聲“阿彌佛陀。”
真是世事無常。年長玄蒼許多的玄奘尚且生龍活虎,而玄蒼年紀輕輕,便已經身喪黃泉之中。
“不知大師身邊的那位“法寶”僧人,如今還安好?”
東萊波想起那個羞澀腼腆的年輕僧人,随口問道。
“法寶在我到達印度不久便病故了。”想起自己那個忠誠可愛的徒弟,玄奘的眼眶微微濕潤。
兩人俱認識的朋友都已經去世,東萊波和玄奘相對無言。
“法寶圓寂在佛法盛行之印度,也算是不枉此生了。殿下不必為他感到遺憾。”
東萊波點了點頭,歎息一聲。
“生命無常,所以我們更要珍惜此刻。”玄奘深以為然。
“此次前來,大師可會在樓蘭多呆幾天?”東萊波好不容易想到一個兩人都關心的事,連忙扯開話題。
上一次玄奘心念佛法,沒有多留在樓蘭住幾天,急匆匆地就離去了。這次,玄奘佛法已成,沒有再多的理由拒絕了。
“貧僧此次前來,正有此意。
貧僧雖四處漂泊,但也多次聽聞唐風洋溢伊循城。樓蘭王治下嚴格,百姓幸福安康。有不少西域民衆捶胸頓足遺憾自己不生在樓蘭國。樓蘭俨然已經成為人們心中的桃花源。貧僧倒要看一看,這盛世的繁華光景,究竟如何!”
“好!”
“清風!快告訴大明寺主持玄奘大師來訪,收拾一間最好的房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