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氣晴朗,适合放縱一日,寵幸宮中男子。
在連軸轉忙完鄧禅歸國事宜之後,東萊波将朱筆一丢,懶散地躺在美人榻上,将頭上戴着的金冠取下,換成一節簡單的碧色發帶。絲綢發帶觸手溫涼,手感細膩,上由上好的桑蠶絲所做。
東萊波看着發帶上垂下來的長長璎珞,笑了笑,想起多年前的一件舊事。
十九年前,她還是一個小女孩,剛對美有了初步的認識,那時候她對母君後宮佩環琳琅的侍郎很是嫉妒,一心等着長大,成為一國之君,可以不受母君的阻礙佩戴上滿身的首飾和珠寶。
後來,她長到了二十歲,如願繼承了王位,卻沒有遂了兒時夢想承上滿身的珠翠。
琳琅佩環太繁瑣,還是簡潔為妙。
後宅的男人要把自己打扮地搖曳生姿,以珠玉綢緞裝點自己,成為美麗的花瓶,他們有着很重的容貌焦慮,每日将大把時間花費在梳妝打扮上,荒廢虛度了歲月。可實際上,妻主根本就不在意他們今夜的眉毛畫得多好,指蔻染的多好,她們在意的是,他們的活夠不夠好,今夜能不能帶來銷魂的體驗。
女子可以選擇琳琅,也可以選擇簡便。如鳳阙正尹喜歡身戴滿身翡翠美玉,楊項鴉喜歡渾身毫無裝飾。
隻是她們擁有選擇的權利,而他們沒有。
女子為尊,是多麼美妙的事情啊!手握權力,沒有人對你指手畫腳的滋味,真令人着迷。
東萊波吃着宮男奉上的挂綠荔枝,眼睛微眯。
挂綠荔枝是産于嶺南道的珍惜荔枝。其因果肉鮮紅間有綠紋而得名,是東萊波最喜歡的水果之一。每年,都會有無數匹快馬,一騎紅塵,為身居高位的君王送來新鮮的珍馐。
宮男順從地用手接住東萊波吐出來的果核,又為東萊波剝好下一顆荔枝,恭敬地呈上。
從東萊波的視角,能看到宮男白皙修長的脖頸,烏黑如雲的雲鬓…他身着紫色衣袍,衣領松松垮垮地敞開,露出胸前大片白嫩的肌膚。頸部還垂下一串長長的骨牙項鍊,極具狂野的美感。
真是個美人!東萊波在心中想,起了調戲男子的想法。
她用指尖挑起男人的喉結和下巴,壞心眼地吹了口氣,挑逗道“來,美人,給孤看看你的容貌。”
男人因為與東萊波距離過近,耳尖染上一絲薄紅。
衣着如此放蕩,行為舉止卻裝作這麼羞澀。他露出皓白的脖頸,不就是對孤的邀請嗎?
真是個天生的蕩夫。
男子含羞帶怯,怯生生地擡起頭,露出一張覆蓋着銀色的鐵制面具。面具上花紋精緻起伏,隻露出男子深碧色,如同貓眼石般閃閃發亮的眼睛。
“赫連伽羅?”東萊波對這個鐵面很有印象,畢竟是她親自過目,并下令送給屢次惹她生氣卻又東山再起的赫連伽羅。
東萊波失了興緻。她甩開赫連伽羅形狀優美的下巴,“你來幹什麼?滾!”她輕啟薄唇,毫不留情地說。
赫連伽羅覆蓋在面具下的臉變得慘白,卻并沒有選擇離開。他直面了心中的恐懼,面對這位使他怕極了的樓蘭女君。
男人卑微地俯在獸皮墊子上,跪着向前進了兩步,将頭小心翼翼地靠在東萊波的膝蓋上。
這次來到東萊波身邊是他求了阿曼尼好久才得來的機會,不能被輕易放過。為了振興國家,為了讓東萊波那個壞女人後悔,他一定要忍辱負重,出賣色相,以求換來栖息之地與助力。
“不知君上對臣侍有何不滿,君上提出,臣侍一定改。隻求君上不要生氣,不要抛下臣侍。”
東萊波捏住赫連伽羅的後頸,揉捏着。她的手指很涼,落在赫連伽羅的脖頸上就像是冰一樣寒冷。赫連伽羅有一種被大型捕食者盯住的毛骨悚然的感覺。
“哦?做什麼都可以?”
東萊波一笑,站起來,衣擺處蕩起漣漪。
“那就給孤跪着,跪在殿門之外直到孤允許你站起來為止。”
赫連伽羅乖巧地應下。
每當他幾乎要跪不住,想要活動活動腿腳時,都會有教養公公以嚴厲的目光盯着他,用戒尺狠狠地敲他的膝蓋。
“跪好!”教養公公陰冷的視線幾乎要凍穿赫連伽羅的骨髓。
赫連伽羅從下往上看,教養公公原本隻能說是中等的身高在他如今看來卻變得極為高大,他就像是一座巍峨高聳的山一樣,阻礙着赫連伽羅的前進步伐。
赫連伽羅心裡突然有些委屈。
父王還在世的時候,是很少罰他下跪認錯的。就算是他弄壞了父王最心愛的弓,也隻會被罰跪一個時辰,母妃還會心疼地讓宮男給他送來軟墊,墊在身下,生怕他傷了嬌嫩的膝蓋。就連一向嫉妒他儲君身份的的王妹也會暗搓搓地派宮人送來兩塊熱乎乎的糕點。
可如今,父王身死,母妃嫁為仇人婦,王妹深囚宮中,再沒有誰能安慰他,理解他,給予他庇護了。
赫連伽羅仰起頭,眨了眨眼睛,努力不讓泛着淚光的眼睛滴下淚水。
在教養公公的視角中,男人面覆鐵面,唯一露出的下巴堅毅,一雙幽深迷人的碧色眼眸卻水光盈潤,身材火辣荷爾蒙爆棚卻附小做低,極具反差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