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萊波自認為是個仁慈寬厚是明君,可是她再好的脾氣,遇上冥頑不靈的赫連伽羅,也是會大發雷霆的。
她不打算再給赫連伽羅一次機會。
“那些在伊循城中嗡嗡亂叫的臭蟲,是時候清理清理了。”東萊波支着頭,吃着精緻的水果,淡淡地說。
視角順着她的身後翻轉,來到樓蘭上空,伊循城外,一所破敗的小屋中。
幾人身着格格不入的黑衣,望着王城的方向,焦急地策劃着什麼。
屋内的牆壁上挂着一張王城内的簡便方位圖,王城中心的王宮上被标記着大大的紅點。
“我們一定要從東萊波那個女魔頭手中救出王子殿下!”為首之人壓低聲音。
一想到赫連伽羅在東萊波手中過的會是什麼苦日子,男人就痛心疾首。
他是西涼先王豢養的最忠誠的暗衛之一,繼承先王遺願,勢必要帶回王儲,收複西涼。
可是伊循王城的防守實在是森嚴,他們摸不進去。想探聽消息也差點被女守衛當成想攀高枝的下等男性,被譏笑着身材毫不留情地趕走。
男尊國男性與女尊國男性的差異化太大,他們一行人走在街上,簡直是一個活靶子,顯示着自己的不對勁,平常隻能如過街老鼠般躲在這個暫時的落腳之地,等待夜晚的出現才出去。
雖說燕嶺他們隻是小小的一個王家暗衛,但在西涼的日子也算是極為好過。沒有任務的時候就躲在自己的豪華宅院中摟抱着美人,豪飲着美酒,跟着上級、兄弟們吃香的喝辣的。有任務的時候就提攜玉龍為君死,為君主奉獻出他們全部的生命。
可即使是最危險,需要忍辱負重,隐瞞身份的任務,燕嶺在西涼也是身為第一性,身為一個壯碩強悍的男性。而不是在樓蘭女人眼中,手無縛雞之力,滿腦子情情愛愛的小男人。
在樓蘭,他們因為火辣的身材處處被打量,被下流地吹口哨,接受到惡意的女凝目光。其中一個弟兄實在忍不了尊敬的老大被女人揭油,摸大腿和胸肌,拔刀殺死了那個平民。
然後為平息官府的憤怒,完成拯救王儲的大計劃,燕嶺被迫交出了他最好的弟兄。
在男子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燕嶺敲暈了忠誠的下屬,
“這隻是權宜之策,男人,就是要忍辱負重,才能獲得成功。我一定會救回小十一的。”
他面對着眼中閃爍着淚花,情同手足,不可能放棄彼此一人的的兄弟們鄭重承諾。
鐵血的男兒終是抹了抹眼角的淚花,踏上了營救主子的漫漫前路。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燕嶺終于策反了伊循王城的一個女性侍衛,獲得了聯系赫連伽羅的機會。
在确定國内仍然有反抗着叔父的勢力之後,赫連伽羅放下心來,對于東萊波的怒火也變得不甚在意。因為他知道,他背後有靠山了。
在這個時候,赫連伽羅一心想要抓住故國舊臣這一希望,完全忘卻了先前他對樓蘭與西涼國力的分析對比。
西涼大軍在樓蘭鐵騎的功法下,不過是紙糊所做成的小人。
隻是在暗衛口中,那個禍亂朝政的,似乎是自己的,“叔母。”
這怎麼會呢?
赫連伽羅見過自己的叔母,她是個溫婉賢淑,美麗端莊,與蠻夷之風尚存的西涼格格不入的女子。她跟自己的母親一樣,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貴女。隻不過,她們一個是叔父從南夷虜過來的苗女,一個是西涼出身高貴的王臣之女。
這樣一個來西涼不過短短幾十年,根基尚淺的女子,怎麼能成功攻破西涼王都姑墨?
她背後必定還存在着一股勢力在相助,赫連伽羅認定。
不過這一切,還要從長計議,等赫連伽羅回了國,在多加确認謀劃。
聯系到舊部的幾天後,赫連伽羅就接到了旨意。
“聖君有旨,憐惜赫連王室遺孤流落在外,特派将領趙訪降風等人送赫連王儲歸國。明日啟程。”
王宮總管一襲清新的黃衣,在以黑色,白色,紅色為主色調的王宮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她在冷漠地宣判之後,匆匆忙忙地走了。
赫連伽羅很快就收拾好了行囊,他的物品不多,幾件新作的衣裳,幾樣東萊波賜下的首飾,一包路上要熬的藥材,也就沒有了。
在收拾行囊時,赫連伽羅最後撫摸了宮中玄黑色的柱子,青绛色的帷幕,似乎在靠着光滑的柱子,去觸碰那個他永遠也追不上的女人。
他該恨她嗎?
是她将高高在上的一國王儲變為禁虜,苟延殘喘,仰人鼻息,賜予他無上的尊容寵愛後卻棄如敝履。但也是她拯救赫連伽羅于水火之中,賜給他價值連城的古籍和珠寶。
他不恨她。
在臨走前的夜晚,赫連伽羅突然驚覺,他原來已經愛上了東萊波。
深深吸引,無法自拔。
那是一見鐘情,并在往後的日子裡,随着相處,愛意逐漸擴大
他之前對東萊波的一切在意和關注,不僅僅隻是為了利益與權力。
一片算計中,還參雜着一絲真心。
赫連伽羅想,自此之後,可能不會再有其他的女人,能讓自己如此深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