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辭收起眼神。
“清辭來這兒為何?”宴喬沒慌,她定住心神,率先反問。
“徒弟尋回璇玑草,剛放回便見師尊在此……”孟清辭看向宴喬身後的木梯,若有所思,“爬梯。”
宴喬有時覺得該說自己運氣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且不說深夜突來藏寶閣這個行為多異常,光是沒察覺到孟清辭的存在,就能讓他起疑。
她腦子轉得很快,轉移了話題:“你的傷可好些了?”
孟清辭耐心等着宴喬的回答,見她問起其他事也算是意料之内,不過沒想到是關于他的事情。
“我聽說你今日外出受了傷,所以來這兒給你找藥。”
孟清辭不答,隻是看向手裡的白绫。
“我看把它當紗布還挺合适。”
“這是用來束縛窒息的繩索。”
“是嗎?”宴喬佯裝不見孟清辭戲谑的眼神,不動聲色,“那我可不清楚。”
“勞師尊挂心,傷已好不少。”孟清辭看宴喬的反應,之前惡劣的興趣乍然消失了,“天已晚,清辭先行離去。”
宴喬輕松口氣,她剛要說話,瞳孔驟然放大,呆愣在原地,心跳聲在耳邊轟鳴。
孟清辭從她身邊掠過,撩起風,濃重的血腥味,順着風黏膩在她身上,危險鈴聲在腦中響起,宴喬大腦一片空白,但她的身體先一步給出反應。
孟清辭殺人了。
在來之前,就殺了人。
“師尊,身體不舒服?”
孟清辭将宴喬的反應看在眼裡,他眼神晦澀,沉了幾分。
自從發現白天見到她時,孟清辭越發察覺不對勁,不止性情變了,更關鍵的是……
似乎也更脆弱了。
孟清辭口舌幹燥,滾了喉嚨,他呼吸難以壓制興奮,手握緊藏袖裡的刀刃。
他舔舔嘴唇,真如他所想,不需要等着計劃實行,現在就能将人囚住。
宴喬隻覺自己就像是被毒蛇盯住,陰濕淬毒的視線在她脆弱的脖頸打轉。
甚至開啟靈力後,她有意感覺到孟清辭的壓迫感。
修為差距的壓迫。
她不能露餡,宴喬緊掐掌心,痛意讓她回神,她往側退了一步,臉上笑容可見幾分勉強:“白天勞累,确實乏了。”
宴喬對上孟清辭的眼睛,她心一顫,在他平和的眼底,是危險的殺谑。
她沒有退縮,就這麼迎上去,含笑把手中的膏藥放置他手心。
“清辭受了傷也要好好休息。”
翌日。
秦庚的屍體被人發現,宴喬已經知道是誰做的。
然罪魁禍首孟清辭跪地,他垂了眼角,眉頭緊蹙,跟乾丹宗的人攬了錯。
“是清辭的錯,我本想好好招待秦師弟,沒想到發生這種事。”
他說罷,唇角平直:“今早發現西南方向結界被破,趁夜誤傷了秦師弟,也是清辭的疏忽,或打或罵,長老請便。”
乾丹宗确實是帶理而來,沒成想孟清辭主動接下責任,好話賴話都被他說了,幾句話就隻留給他們選擇,可是把道貌岸然演繹得淋漓盡緻。
可不管如何,哪種都是錯,還連同靈卓宗結下梁子。
靈卓宗是他們巴不得躲開的,更不可能自顧自不要命上去湊。
而僅為一個普通的内門弟子,乾丹宗沒必要這麼做。
乾丹宗長老瞅了眼台上的宴喬,她支着腦袋,對此事并不上心,半斂眼皮,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态。
長老憤怒又無處發洩,隻能道:“那可真是太碰巧了。”
“我們李長老昨晚也離奇去世,死相凄慘。”
“是如何呢?”孟清辭緊跟着詢問。
“身上的皮都快剝幹淨了,嘴巴被割開,那人還用術法讓剝離的嘴巴重複說一句話。”
“說什麼話?”
長老正在憤怒中,壓根沒注意到孟清辭話語引導:“他說:‘他自己弄丢璇玑草,嫁禍于靈卓宗,罪該萬死,永不可轉世’。”
“查了許久,找不到任何線索證據,連結界都沒有破損的痕迹,沒有外人的痕迹。”
宴喬擡眼,這回她明确看出了孟清辭的恣睢,眼中全是惡意的笑。
讓人背脊一寒。
孟清辭對長老的反應很滿意,然而開口時又很好掩藏情緒,恰到好處的安慰。
“那真是可惜了,望長老節哀順變。”
乾丹宗再怎麼懷疑是孟清辭動的手,也沒有證據,更不會為了兩人得罪靈卓宗,憤憤離去。
宴喬愈發察覺孟清辭的危險,人抖了抖。
現在秦庚和李長老的慘象,也就是她被孟清辭發現身份的後果。
而這麼危險的人,她有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