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臨近,梅苑的院門被打開,從門外走進來三人,其中兩位身着華服,另外一人則是侍奉的仆婦。
定國公府主母,李芝,原本出身青樓,後被年輕時的定國公贖身,脫籍放良,又因在伐璇之役中屢獻良策,皇帝破例賜婚兩人,并封其為三品诰命夫人。
李氏嫁入國公府二十年,育一子一女。
嫡長子,謝初澤與嫡女,謝初霜。
因身份問題,李氏平時受不少人的議論,可她從不當面發作,今日卻被氣的臉色鐵青。
謝初霜粉色長裙拖地,忙上前安撫李芝。
“母親,您何必生氣,那蘇家人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不值得為了這麼三言兩語就氣壞了身子。”
李芝坐在桌子前,握緊手指,心中怒氣翻湧不止。
“還不是因為你,跟那蘇家的糾纏在一塊,早就告誡過你,蘇家的男子全是繡花枕頭,除了會阿谀奉承之外,沒有一點真才實學,你怎麼總是不聽啊?”
“母親,我沒有不聽~”
謝初霜攬過李芝的胳膊,聲音變得嬌柔起來。“隻不過蘇文進日日來煩我,女兒也不過與他閑談兩句罷了,算不上糾纏。”
李芝端起茶杯,歎了一口氣。“你呀,總是不懂我的意思。若非當年……”
她欲言又止,“對了,今日怎麼沒看見小五那丫頭,她跑哪裡去了?”
“或許是病了……”
謝初霜此刻心虛低下了頭,李芝很快明白過來,“你又去找她麻煩了?”
“沒有!”謝初霜略有不滿,“母親,你幹嘛這麼關心她啊?我才是你親生的。”
李芝語重心長叮囑:“霜兒,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做讓你父親不高興的事,你怎麼總是不聽?”
“父親喜歡她,我又不喜歡她。”謝初柔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母親,不就是何姨娘今後不能生養了嘛,父親有必要這麼偏心麼?還特許她去莊上養病,難不成住這府裡,誰還能害了她不成?”
一道縫中,隐約可見漆黑的眼珠不停滾動,而此刻謝初柔的手卻緊緊握成拳,拼命咬緊牙關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沈執羨見狀,不動聲色移開了目光。
“住口!越說越不成體統,趕緊換衣裳去,待會兒叫上五丫頭一塊去前廳拜見長輩。”
李芝揮了揮手,開口道:“青蓉,去把櫃子裡給小姐準備的衣衫拿出來替她換上。”
旁邊的青蓉應和:“是,夫人。”
此話一出,暗處的兩人忽然同時呼吸凝滞,眼神同時盯住了一步一步朝着此處靠近的仆人。
謝初柔内心狂跳,腦海裡不斷閃現馬上被發現與男子共同躲在衣櫃中被發現的場面,一股無形的力量将她全身裹住,令她分毫動彈不得。
她立即瞪住了對面的人,眼眸中無數咒罵化為寒光刺向他。
沈執羨自然看出了謝初柔的情緒,可他卻偏偏在此刻動起了心思,故意隔着衣裙抓住了她的腳。
謝初柔驚恐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沈執羨死死按住她的腳,露出邪惡的笑容來。
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謝初柔心頭一墜,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完了,這輩子她就要這麼完了!
櫃門正要打開的一瞬間,門外忽然傳來丫鬟的呼喊聲。
“夫人,夫人不好了!”
一位小丫鬟急匆匆跑了進來,吓的大驚失色。
李芝皺眉看着她,“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丫鬟這才一五一十将事情說出來。
“具體的奴婢也不清楚,隻聽說大公子出事了,如今老爺正在書房同人議事,不許人打擾,還需夫人您快去處理啊!”
聽見是謝初澤出了事,李芝再也坐不住了,直接吩咐青蓉。
“青蓉,你快随我去前廳。”
“哎,母親,我衣裳還沒找出來啊,我還沒換呢!”
“換什麼衣裳,你哥哥都出事了沒聽見嗎?”
李芝說完,直接出了門。
謝初霜生氣跺了跺腳,随後跟了上去,說到底,她還是不如哥哥重要呗。
危機解除,謝初柔瞬間揚起手掌就要揮過去,卻被沈執羨給攔住了。
“我救了你,你還要打我?”
謝初柔惡狠狠呸了一聲,“行盜竊之事,好意思說救?看來,落水也是你設計的吧?”
沈執羨并未否認,卻也沒有承認,他直接用力抓住了謝初柔的手腕,輕輕一使勁就讓她被迫來到了自己的面前。
“若不是我,你早就被人給發現了,還能完好無損站在這裡麼?”
謝初柔發出冷笑:“說不定這也是你設計的,自導自演。你連衣服都準備好了,不就是早有預謀嗎?雖然不清楚你在謀劃什麼,但肯定不是好事。而我,隻不過是被你看中的棋子罷了!”
聽完,沈執羨反而露出了一抹欣賞的笑容:“雖然不想說,可是我覺得你有點自以為是了。”
謝初柔後退了一步,企圖脫離他的掌控,可對方卻仍然不肯罷休,反而更加貼近了她的耳邊,捎帶着空氣中都略過一陣對方的氣息。
片刻,謝初柔耳畔傳來了對方的聲音:“你這種人,一般死的快。”
下一刻,沈執羨手臂處傳來劇烈的疼痛感,他下意識松開了手。
“你才死得快!”
隻聽見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響起,擡眼望去,謝初柔的身影早已逃離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