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初柔盯着燭火:“臣女與他不熟,不甚清楚。”
趙青瀾摔了朱筆:“你們都拉扯到如此地步,還說不熟?”
“還要你親自給他包紮?”趙青瀾掀翻藥瓶,“你何時成了醫女? ”
瓷片濺到謝初柔裙角:“他是臣女血親。”
“那便叫太醫給他治。”趙青瀾扯過她手腕,“你給他換藥算什麼?你可知你是我的人?”
“殿下慎言!”
“慎言?”趙青瀾冷笑,“太後都點頭的事,你還想推脫麼?明日孤就派十個太醫住進崔府,孤倒要看看沈執羨到底受了什麼傷!”
謝初柔掙開手:“殿下,我要回家。”
“準了。"趙青瀾将暖爐塞給她,“往後酉時後不得出府。”
“憑什麼?”
“憑你日後是孤的人。”
-
春雨淅瀝,謝初柔的馬車剛拐出東宮角門,一道月白身影便攔在車前。
沈執羨指尖勾着藥瓶,水珠順着下颌滑進衣領:“姐姐,你忘了給我上藥了。”
車簾被猛然拽下,謝初柔眼底泛起寒意:“你瘋了?太子的人還在……”
“正因如此,”沈執羨翻身入車,“才要讓他們看見,姐姐與我難舍難分。”
車輪碾過青石闆,沈執羨忽然握住她包紮紗布的手腕:“今日這出苦肉計,姐姐演得當真絕情。”
他扯開衣襟,露出滲血的繃帶,“我傷口裂開時,姐姐睫毛都沒顫一下。”
“這不是你要的效果嗎?”謝初柔抽回手。
沈執羨低笑出聲,“好,明日我便去刑部上任。姐姐可知,刑獄最易讓人開口?”
馬車忽然颠簸,他順勢将人壓進軟枕,“就像現在這樣……”
“夠了!”謝初柔推開他,“你要的舉薦我已托人給你了,别再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
車外驚雷炸響,沈執羨眼底泛起猩紅:“這次舉薦人才,太子門生要占六個席位。”
他摩挲着謝初柔腕間紅痕:“你說,若是主考官暴斃……”
“瘋子。”
謝初柔已經不想理會此人了,迅速将他趕下了馬車。
-
碧落閣。
謝初柔一回來,便瞧見如夢如意正在收拾滿地的狼藉,她有些意外。
“這是怎麼回事?”
“四小姐鬧着要看您的蒼山覆雪,說您私藏了好東西不給她瞧。”
如意捧着被剪爛的賬本發抖,“奴婢說了您已經将東西留在太子府了,可她就是不信,二話不說就把院子砸了,還将您的首飾都給搶走了。”
謝初柔看着剪爛的賬本,突然輕笑:“派人去告訴四姐,我還有許多好東西,就是故意不給她的,讓她盡管來砸,我根本不怕。”
如意有些驚訝,“小姐,您不是一向低調行事嗎?怎麼突然變了?”
謝初柔走進屋内,笑着說:“今日入宮一趟,也不算白費力氣,父親那邊我也算說得上話了,明日謝初霜砸多少東西,我可都要讓她雙倍賠我呢。”
次日,謝初柔正晨起梳妝,忽聞得如意傳來話。
“四小姐今日去了當鋪。”
她指尖劃過滿牆木匣,打開其中一個暗格,“想辦法把這個東西藏在映雪居。”
貼身丫鬟如夢倒吸冷氣:“小姐,這要是被老爺發現,可是要家法伺候的。”
“無妨,就是要家法伺候。”
謝初柔笑着打開窗,“四姐不是喜歡我的東西嘛,那就給她。”
-
謝初霜近日得了些好東西,倒是大方給自己補貼了許多胭脂水粉。
瞧見李芝進門,她慌忙将東西藏了一部分,瞬間變得乖巧許多,笑臉相迎。
“母親,你來了。”
李芝瞧見她這副樣子,心有不滿。
“怎麼沒看見你學女紅?都在幹什麼?”
謝初霜心情不錯,急忙起身來為李芝揉了揉肩膀。“母親,女兒這學一會兒學累了,也要歇息歇息的嘛,何況,如今大哥病着,我這也剛看望他沒多久,您就心疼心疼我吧。”
李芝歎氣道:“你大哥……你确實該多去探望,你說,這怎麼好端端會落水?這兩日天氣也不好,也不能出來走動走動,這馬上适齡的千金小姐們都要開始相看了,他這一直不好也不行。”
謝初霜雙眸一轉,眼裡立刻有了主意,忙貼近了李芝耳邊,送了一個計策。
“母親,前段時間,某人不是得了太子殿下許多賞賜嗎,聽說她連太後的鳥都能救活,想必治療大哥的奇藥肯定是應有盡有的,倒不如找那丫頭要,倒是來的事半功倍。”
“不可。”李芝語氣凝重,“你父親如今最看重她,你不要去觸你父親的眉頭,小心惹禍上身。”
“為什麼!”謝初霜直接坐回了座椅上,有些不滿,“母親,我是父親的嫡出女兒,為什麼處處都要低那個丫頭一等!”
李芝扭過頭,精明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悅,她再次語重心長規勸着:
“霜兒,你怎麼看不明白,你的重心在于擇一個未來的好夫婿,那謝初柔樣樣都是比不上你的,你何必浪費精力在這些事情上呢。”
她拉過謝初霜的手,還想再說話,卻突然被謝初霜甩開了手,憤怒說道:
“你跟爹爹就是偏心!”
“你們偏心!”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沖出了映雪居。